薛名扬不怎么过问朝廷的事,谁贪污受贿被抓,谁政绩好升官都和他没关系,廖广志不过区区五品,更入不了他的眼,之所以他知道廖家的事还是因为傅佑远,没办法,谁让傅佑远名声太过响亮,大街小巷都有关于他的传闻。
廖家与傅家本为姻亲,谁知廖家人残暴,殴打虐待傅安宁,傅佑远心疼长姐,忍辱负重收集廖广志贪污受贿的罪证将廖家人全部抓了起来,廖家倒台后,傅佑远成了晋城最大的官,外界都说傅佑远重情重义,即使主母苛待过他,他也不曾心生怨怼,相反,还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长姐于水火。
薛名扬自认心眼小,谁惹过他他绝对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回去,猛地听说有傅佑远这么号人存在,心里还挺欣赏他的。
如今再看,只怕这位大理寺少卿大人不像外人说的简单,此人心计深不可测!
“廖显贵这人不务正业,整日沉迷酒色,你嫁给他想必受了不少气吧?”薛名扬漫不经心说着廖家的事,安宁脸色渐白,低垂的眼睑掩住了眼底的情绪,然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恐惧的心情,红泥扬眉,不悦地瞪着薛名扬,“薛世子乃未来的威远侯,说话行事怎么和八卦婆子没什么两样,我家小姐过得不好是以前的事,薛世子犯不着落井下石。”红泥心里将傅佑远也埋怨上了,好端端的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做什么,平白无故让小姐想起以前的伤心事。
红泥撇着嘴,细长的眼不满地瞪大,圆溜溜的眼珠看得薛名扬哑然,半晌,他事不关己道,“我纯属好奇罢了,认真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以廖广志父子的贪财好色,哪儿是傅大人的对手。”傅佑远进大理寺才多久时间,整个大理寺上上下下没有不听他命令的,便是昭武侯都被他激得失了分寸,可想而知傅佑远有多大的能耐了。
安宁不答,薛名扬觉得无趣,驾着马儿往边上去了些,衣袖刮到并行的马车车壁,他怒道,“哪府的马车,没长眼啊!”话刚说完,只见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规规矩矩地向薛名扬行礼,薛名扬气才消了些,“幸亏没学你家主子的刁蛮不讲理,去后边,别在爷跟前晃,爷怕控制不住腰上的剑找你们麻烦。”
安宁偏头,看马车上挂着昭武侯的标识,不禁露出同情的神色。
薛名扬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昭武侯光天化日污蔑薛名扬刺杀他,依着薛名扬的性子,忍得下这口气才怪。
薛名扬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屑道,“用不着可怜他,他主子厉害得很,几十岁的人了当街打架也不嫌丢脸,爷我懒得跟他计较就是了......”要不是他老子突然跑出来,他非揍得昭武侯鼻青脸肿不可,他娘的,他好心好意救他条命,没得句好话就算了,完了怀疑到他头上。
他脑子进水才多管闲事救他呢,就该看着他被乱剑砍死算了。
马车甩在后边,很快安宁就看不见了,眼前只晃着薛名扬深邃的脸庞,她抿了抿唇,坐着再也不说话了。
慈安寺在山顶,山脚是几处供人休息的草棚,草棚外的角落蹲着许多身形高大的汉子,他们以抬轿为生,每年来慈安寺烧香拜佛的人数不胜数,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腿脚不便的残疾,也有怀着身孕的妇人,上山的台阶不好走,便雇辆轿子,由人抬着上山。
安宁脚有疾,刚下马车,角落里的汉子就起身走了过来,询问她们要不要轿子,指着弯弯曲曲的台阶说着登山的难度,语速又快又清晰,让安宁有些恍惚,以前她体力不好,常常走到半山腰就走不动了,周纪明兴致冲冲地弯腰背她,走了不到两步台阶就闪着腰了,后来还是她气喘吁吁下山叫了两顶轿子把她们抬上山的。
那次许愿时,她希望佛祖保佑她瘦下来,瘦了就能自己走上山,不会闪着周纪明的腰。
红泥跟他们谈价,绿蚁检查轿子是否结实,两人配合默契,看得薛名扬调侃,“你的丫头满机灵的,从哪儿找的?”有的话,他也买两个回府养着,不用干活,跟主子似的养着。
想起往事,安宁神色有些怔忡,“她们是晋城人......”
薛名扬哦了声,不知是失望还是其他,回眸看绿蚁撩起布帘坐进去,还让人抬轿子,他忍不住打趣,“你这体态,好好的轿子没问题也让你坐出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