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后,两人就动身去了主院。
晏和和时芙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晏宗育和谢曼吟坐在主位上,左侧坐着苏姨娘和三少爷晏司启,另一侧坐着大少爷晏司礼和大少夫人凌佩瑜,谢曼吟身侧站着一个老嬷嬷怀里抱着一个男婴,这是四少爷晏司逸。
晏和和时芙躬身给两位长辈行礼,从下人手中端起热茶递到晏老爷面前,晏老爷喜笑颜开,连声说了两句好,接过了茶。
等到给谢曼吟敬茶的时候,她却没有马上接过去。
慢条斯理的看了晏和一眼,又看了看时芙手中的茶,对她说道:“既然你嫁进了晏家,就得按照晏家的规矩来,二少爷平日里过于散漫,管束不住下人,你要记住好好给二少爷房里的人立立规矩,别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往崇明院里凑。”
时芙应了下来。
谢曼吟看到时芙对她毕恭毕敬的模样,心里舒坦得很,虽然晏和总是和她对着干,但现在来了个时芙,看起来倒是个好相与的,只要她能拿捏得住时芙,以后哪还怕驾驭不了晏和。
于是又象征性的提醒了两句,让时芙记得日后每日来她院里给她请安,同大儿媳一样晨昏定省,得到答复后才接过时芙手中的茶,不慌不忙的小饮了一口。
敬完了茶,谢曼吟送了双翡翠镯子给时芙当见面礼。
晏和顺势带着时芙认识站在堂中的其他人。
时芙依次向众人行了礼,苏姨娘回送了她一支步摇,时芙则送给四少爷一副长命锁,寓意长命百岁。
晏老爷见该走的流程都走的差不多了,就招呼着众人都散了,各回各的院子里,他还赶着去处理公务。
晏和在回去路上安慰时芙,让她别太在意晏夫人的话,至多前几日做做样子,没的几天她自己就嫌烦了。
他还要忙着去处理剩下的公务,所以先走一步,让晏尚派人带着时芙他们先回崇明院。
他走后时芙刚走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来人自称是晏夫人身旁服侍的丫鬟宛盈,见晏和不在时芙身边,便说晏夫人有事叮嘱各房的少夫人,烦请时芙再折返回主院一趟。
时芙没说什么,倒是碧春和红蕖默默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样子来者不善。
跟着宛盈回到了主院,这次没等在前堂,而是把她往后屋领,临进门还撞见了同样折回来的大少夫人凌佩瑜。
谢曼吟坐在主位上,见两人都来了就直接开口道:“本来呢,我也可以免去这一面的,只是今日趁大家都在,有件事确是不好再拖下去了,才请佩瑜一同来此只为做个见证。”
这话说得凌佩瑜有些莫名其妙。
时芙一听就知道是冲自己来的,好得很,晏和前脚刚走,这晏夫人后脚就把她请来,也不知道是有多迫不及待。
“母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媳有些听不明白。”凌佩瑜先开口询问道。
谢曼吟没理睬她,自顾自的朝时芙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晏家有一条规矩可能二少夫人刚来也还不太清楚,宛盈,你说给她听。”
宛盈上前一步向少夫人们福了福身,说道:“凡嫁入晏府的女眷,嫁妆需挪入公中统一看管。”
碧春等人听完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嫁妆本就是女子私产,往大了说也顶多也就是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若是挪入公中,这不就直接并入晏府的公库了,这可从没听说过。
时芙听到这个说法没有表态,谢曼吟见她不说话也知道不好强硬要求她交出嫁妆,只好迂回接受:“这小丫头就是说不清楚话,误会了不是,母亲让你把嫁妆挪入公库也是为了你和晏和好。”
“这历来没有将女子嫁妆合入公中的说法,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晏府会私吞你的私产,这东西入了公库,也只是行个看管之便,只要一切清楚记录在案,就不属于晏府的公产,就算以后分家也不在均分之列,不需要担心这个。”
言辞之恳切溢于言表。
时芙意味深长的问道:“母亲如此解释,儿媳当然是相信母亲的说法,只不过还是想多问几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特地将嫁妆移入公库呢?”
她才不信真有那么简单的事,如果一切都像谢曼吟说的那么容易,直接交由时芙自己看管就好,还入什么公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这晏府啊毕竟比不得时府,不论是府宅大小还是杂役仆从都有限,各个少爷的院子里虽也设有库房,不过就是放一些平日里赏玩的古董字画,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所以也没多大地方,可是这嫁妆就不同了。”
谢曼吟好整以暇的继续道:“都不是小数目,各位少爷们的院中也没有足够的人手能够加以看管,若是出了什么事,还不是闹得晏府面上无光。索性放在公库中统一看管,可以防万一。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说得是天花乱坠,若是时芙没有得到晏和的提醒,怕是真要相信晏夫人对他们的拳拳苦心。
见时芙还是不为所动,谢曼吟就把凌佩瑜抬了出来:“这大少夫人进门时也是如此,难道二少夫人是觉得信不过我这个晏家主母,误会我会私吞你们的嫁妆不成?”
凌佩瑜见此也打马虎眼,确定了谢曼吟的说法。
只不过她当时是在第二个月才被谢曼吟提点,没的第二天就急着要求入库这一说。
谢曼吟这下就把时芙架在了台面上,若只有时芙一个,还能说是不合规矩,如今凌佩瑜也交了嫁妆,已经有了前例,她再不愿,怕是会被直接按上一个藐视长辈的帽子。
“二少夫人,你考虑清楚了吗?”谢曼吟步步紧逼。
她也就是看着晏和不在,才敢如此对时芙施压,若是晏和在这,可能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也同样是因晏和不在,许多话他可以说,但时芙一个外人说不得,如今之计只得先咬牙认下。
时芙笑着应下:“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但凭母亲做主。”
谢曼吟见此眉开眼笑,还记得说两句安慰时芙:“你放心,也就是些金银细软,其他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就成。若是以后有什么用处,尽管来找我,到时候这嫁妆不还任你们取用嘛,不用担心这个。”
像是田契地契之类的东西都在衙门备过案,白字黑字写着人名,谢曼吟要那些东西也没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留在他们自己手里,一收一放才不容易把人逼急反咬。
该说的也都说了,谢曼吟借口自己乏了就让她们两人先退下。
走到主院门口,刚才一言不发的凌佩瑜拉住了时芙,语重心长的劝道:“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为了这一点小事和母亲伤了和气,母亲有时候严苛些,也是为了我们好。”
听这话,时芙感觉心里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试探的问:“嫂嫂,如今你我也都是相同的境地,你和我说实话,这东西入了库房究竟还能不能拿出来。”
凌佩瑜长叹了一口气,劝道:“你也说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能不能拿出来有什么要紧,这重要的不都还握在怎么自己的手里吗,嫂子劝你一句既然放进去了就别再挂念着了,还是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