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皇宫里面四处张灯结彩。
宫里面已经好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了。自从除夕那晚,先帝将新帝从禁宫里面放了出来,事情好像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新帝肯定不是个好人。但是先帝……也算不得好人。如果新帝这阵子翻出来的英国公,宁国公还有云州将军折家的冤假错案确实是真的,那新帝让京都成为血流成河的地狱,也情有可原。
而且这般一来,就是吴昊之那等人,也成了一个忍辱负重的形象。他杀父是为了让自己活着,以此来暗中支持新帝,然后让先帝以及蛊惑先帝的乱臣贼子们都付出代价。
这般“卧薪尝胆”的戏折子都写了不少,一个奸臣,竟然在民间有了一丝好名声。
所以,吴昊之心情格外的好——谁都喜欢被夸。
被骂了七八年,一旦被夸,还真有些舒坦。
于是小皇帝提出要娶一个宫女为皇后,他也没有跟这颗看起来不太好对付的棋子作对。
吴昊之喜欢一些新鲜的人和事。暴虐的小皇帝他喜欢,满心满眼种菜的小宫女他也喜欢。
去年小宫女刚刚开始种菜的时候,他就开始每天听人说她和小皇帝两个人夜间挖地的事情,听着听着,他自己也在后院挖了一亩地做菜园子。如今,两个人要成婚了,他带着自己的夫人进宫观礼。
他的夫人是个温婉极了的人,笑起来格外好看。吴昊之这辈子杀父杀兄,杀尽了天下对他心怀恨意和不满的人,但唯独对自己的夫人好得很。
他有些艳羡小皇帝奢华的婚事,道:“当年咱们成亲的时候,可简单的很。”
吴夫人捏了捏他的手,“不简单,你可是花光了自己的私房钱给我置办嫁妆。”
“你把全部都给我啦。”
吴昊之便笑了,小声的跟夫人道:“你看着吧,待会得有一场好戏。”
吴夫人刚想问什么,便见宫里开始鸣鼓,这是婚礼开始了。突然出现的安北公之女自然让众人对她好奇不已。
皇帝成婚,大臣们携亲眷进宫观礼,是大秦的规矩。能来观礼的人,也是有名有姓的。
玉音和燕子拉着瑶姬站在后面,“姑娘,咱们身份不够,只能站在后面了。”
瑶姬正高兴的看人吹唢呐,不在意的摆摆手,“我脖子长——”
“——快看,快看,齐——陛下来了。”
帝后大婚是在黄昏时刻举行的。皇宫里面都点了灯笼。无论是地上的琉璃灯还是廊下的宫灯,都精致的很。
皇帝坐在轿撵上,无数的太监和宫女簇拥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架轿撵。
轿撵是红色的,处处雕刻着凤凰的标志,在红色的灯笼映照下,显得雍容华贵。但只要细细看一看,便知晓那轿撵是空的。
也不全是空的。那轿撵之中,还放着一个牌位。
牌位上面写着:安北公之女。
众人哗然。
吴夫人捂住了嘴巴,低声去问丈夫,“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怎么娶了个牌位?
新帝不仅暴虐,还疯了?
片刻就没了喧哗声,但是没有一个人的心是平静的。
瑶姬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看着坐在雕着龙头轿撵里面的齐垣,不解了一瞬,正要询问身边的燕子和玉音,就见他突然看了过来。
夜色算不得深,笼灯算不得亮,他的眼神也称不上好,只看着便像个小可怜。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这是冥婚啊!
一个活人,还是个帝王,他不仅为了朝局要卖肉,还要被迫跟一个死人成婚。
瑶姬愤怒了!好歹也是她养了这么久的白菜,虽然在禁宫的时候,两个人缺衣少食的,但是天天可以挖地,多好,结果现在出来了,成了这么个小可怜!
她握紧拳头,脸都涨红了——这要是在她的姑瑶山,她定要杀了那些欺负大白菜的妖怪们!
正当她愤怒之时,齐垣看向她的眼神一暗,转了眸,低了头。
瑶姬:啊!好生气啊!他好可怜啊!
他的白菜叶子都没光泽了!
燕子瞧见,适时的道了一句,“吴大人也太过分——怎么能让陛下娶一个牌位?”
瑶姬:“太过分了!那个吴昊之和安北公一家都太过分了。”
玉音有不同意见:“可是,安北公一家也挺惨的。”
瑶姬:“嗯?”
玉音:“安北公就是当年的云州将军,他全家都被先帝杀了。如今,吴大人还把人家的闺女牌位给捧来给陛下做皇后,想来他老人家也不愿意的。”
瑶姬愣了愣,她问:“安北公……是云州将军啊?”
这怎么跟她扯上了关系?
而此时,轿撵已经到了皇帝新婚的承明殿。
大臣们都在外面吃席,齐垣抱着牌位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