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0 章(2 / 2)贺兰诀与廖敏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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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学失落扭头,看着廖敏之的背影,也瞥见表情讪讪的贺兰诀,抹了下眼睛,埋着头走开。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贺兰诀爬到四楼,进了教室。

班上有不少同学,做作业的玩手机的,都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廖敏之坐在位子上写作业。

她瘫在椅上,坐着发呆,扭了扭身体,戳了下廖敏之:“刚才那是你朋友吗?”

廖敏之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不回应,贺兰诀心头也不爽快,又戳了他一下:“她语气好像很难过,你听见了吗?”

这回廖敏之蹙起了眉,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目光似乎……有点冷。

“你走之后,我看见她坐在小树林里的石凳上……”

话音未落,廖敏之长睫一垂,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笔搁下。

黑色水笔“啪”一声滚在桌面,他慢条斯理把练习册合上,收进书架,拎起自己的书包,甩在背上,起身往外走。

动作很平常,神色也很平常,但贺兰诀就是觉得……这人在对她发脾气。

她望着他的背影,侧脸扬起,线条傲慢又锋利,背脊迥于寻常,直直的挺着,像在防御,也像抵抗。

她突然生气起来:“喂!你何必这样!”

不知道廖敏之听没听见,他自顾自匆匆出了教室,反倒是贺兰诀的声音把教室里的目光惹了过来。

贺兰诀坐着,重重咬了下牙,心头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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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运动会只有两天,大家重归教室,贺兰诀坐在自己位置上,像以往一样上课下课、和身边同学聊天,就是没和廖敏之说话。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廖敏之毫无察觉。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她如何对待他,不在乎她的态度,她的想法。

既然他不在乎,她也没必要在乎。

贺兰诀扯了张纸,罗列了各科老师布置的随堂作业,然后把纸拨到他桌上。

他好像根本就不需要,眼神只在纸面轻飘飘停留了一秒,而后提笔回了谢谢两个字,把纸条推回她桌上,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贺兰诀很气!

她冷着脸拽过那张纸,攥成一个纸团,扔进了课桌。

第二天,她连字都懒得写。

自己上课也是懒懒的,没精打采——不知道是不是运动会太累,她的生理期提前了,整个人有气无力,很不舒服。

最后一节晚自习。随堂老师是教化学的老宋。

老宋是个头发花白的枯瘦老头,晚自习喜欢里里外外溜达,没有老师坐镇,教室里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聊天。

两人各看各的书,各做各的作业。

贺兰诀坐不住,满心烦躁,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换姿势。

腰疼、腿疼、肚子疼、头疼。

她又换了个坐姿,瘫在椅子上,作业也不想做,只想早点下晚自习,回家躺着。

贺兰诀又挪了一下,翘起了二郎腿,晃晃搭在上面那条酸疼的腿,扭扭晃晃,舒展下筋脉。

“嘶——”

她猛然皱眉。

小腿抽筋了。

腿肚子肌肉痉挛,贺兰诀脸皱起来,趴在桌上,伸手去揉腿。

这一揉不轻反重,整块小腿肚连着脚丫子都抽起来,拧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贺兰诀痛到飙泪,猛然侧身弯腰,蜷着身体在下、用力摁着自己的小腿肚。

两人的桌椅都被她的动作撞了下。

动作太突然,她下腰的时候还把廖敏之顶了把,他整个人都被她撞得晃了晃。

贺兰诀五官挤在一起,痛得眼泪都要出来,龇牙咧嘴深呼吸。

高灵和曹清蓉听见声音,探头看她:“贺兰诀,你怎么了?”

桌子底下的声音闷闷的:“没事没事,腿有点抽筋了,马上就好。”

廖敏之停住笔,垂着眼,看见女生黑鸦鸦的头发,用彩色珠子串成的发绳绑着,垂落在发抖的肩膀。

她在发抖。

但后座的女生都坐了回去。

很多时候,他只能猜。

贺兰诀好半天才从桌下爬上来,长长吁了一口去,吸了吸鼻子,她满脸通红,眼睛闪着湿润的光。

抽筋的后果——

她的小腿使不上力气,走路有点一拐一拐的,样子不好看。

贺兰诀不愿意瘸着腿走在回家的人流里,故意去了个洗手间,等到外面人声稀少,才磨磨蹭蹭从洗手间出来。

她挪着步子慢慢下楼梯。

出了教学楼,有男生从另一侧楼梯口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扭开视线,走各自的路。

他走得很快。

夜风微冷。

贺兰诀把校服拉链拉起,双手揣进兜里,鼓着腮帮子,慢腾腾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蹦。

天好像突然就冷了起来,明明夏天和蝉鸣还在眼前,一转身,秋叶已经做好准备,悄悄躺在了地面。

走了校门,旁侧车棚出来的学生跨着自行车,像鱼一样在马路上游来游去。

校门口的路灯下,有人推着自行车站着,晕黄的路灯透在他身上,影子是黯淡而模糊的,但他笼罩在光里,脸庞轮廓分明,下颌线条锋利,浓密的睫投在脸颊,像一张细密的网,兜住了天上的一颗星。

贺兰诀目不斜视、慢腾腾走过去。

车铃叮当响,男同学推着车,挡住了她的路。

她的脖子以一种很倔强的角度扭向另一侧,完全不看他。

“你住哪?我送你。”生涩的声音传过来。

贺兰诀鼓着腮帮子,还是不看他。

“贺兰诀。”声音沉甸甸的,好像她的名字很重很重。

这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她每天廖敏之廖敏之的喊他,他却只喊过她两次。

贺兰诀转过脸,看着他,还是不高兴,皱着眉,板着脸。

风起,冷。

周边的学生也陆续离开,路上空荡荡的。

他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

一如既往的认真、真挚、明亮。

贺兰诀咬了下嘴唇内壁,字字清晰:“你说话不守信用。”

他默然了很久,最后平静道:“对不起。”

男同学的肩膀落满树杪投下来的光影,剪影格外的温柔无辜。

贺兰诀低头,噘着嘴,鞋尖蹭着地面。

修长的手指握着车把,手指动了动,碰了一下车铃——叮叮响。

贺兰诀抬头,好像笑了下,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特别亮,像光落下来,伸手碰了下他的自行车后座,指了个方向:“我家住那边。”

他载着她滑出去,贺兰诀抓着他的衣摆往前倾了倾,额头轻轻撞在他的后背,是坚硬的触感。

凉风鼓动宽大校服,把他身体完全包裹住,又削出他的清瘦身形。

自行车链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贺兰诀猜他听不见这点响声,可这声音并不刺耳,反倒像种音乐节奏,铺满了他们走过的路。

天上的月色有点冷清,星星也过于黯淡,天幕是浓郁近黑的深紫色,清秋之夜,安静的夜。

贺兰诀抓紧了他的校服。

廖敏之会在所有路口停下来,扭头看着她,等她指认方向。

目的地很近,贺兰诀拽了拽他的校服,廖敏之停住,长腿支在地上,扭头看她。

贺兰诀从后座跳下来:“到了。”

他点点头:“再见。”

自行车继续前行。

贺兰诀看着他的单薄背影,突然往前迈了两步,心头汹涌,喊他的名字:“廖敏之。”

清脆嗓音回荡在冷风穿梭的街道。

他没有回头,消失在她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