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六飘起了小雨,细蒙蒙的有些遮挡视线,雾气也腾起来。
在这里周边都是些高楼大厦,或者同样是不高但是圈地的住宅,不大能看到山,樱子在二楼的小阳台上,三楼也有支出来的阳台,就盖住了它、不会落雨进来,护栏是一块块的高强度玻璃围起来,即便是几个大人在边上靠着都不会摇动它。
身后的屋里亮着灯,有纪裁了布料在缝制衣服,也不知道那么大一台缝纫机是怎么搬到这里来的,反正樱子只是去洗漱吃了个早饭,回来就看到它在这里。
问有纪的话,她回答说:“是请保镖先生帮忙的呢。”
樱子捏着她的新的小黄鸭玩具,一捏一响,埋头很认真想了下,“保镖,”她知道这个词,但是……
“他住在这里吗?”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天气变冷了,即使小孩子比大人体热,但衣服也还是逐渐厚起来,还是苏菲搭配的小裙子,为保暖底下穿了南瓜裤,裙子层层叠叠,在两层柔软的棉布外还罩着薄纱,裙摆比较短,但南瓜裤到了膝盖位置,还有长袜也保证了腿不会冷。
羊腿袖衬衫的袖口,系带绑成了蝴蝶结,但依旧很长,一直晃着,它很漂亮,但也不方便做事就是了——虽然樱子也没有任何事做。
她旁边架着桌子,上面放着好几个橡胶玩具,一开始拿到的粉色八爪鱼也在,樱子稍微伸手把小黄鸭和它们放在一起,由于一动一低头,她头上发箍上的长长的兔耳也一动,轻轻地耳朵尖点在了桌面上。
有纪想了下要怎么回答,因为那位保镖先生是成年男子,虽然业务能力出众,但风评比较奇特,总之因为雅各布先生走之前这样的介绍,以及其人很有自知地一般时候不出现,就当做了他不在。
那位先生的相貌和性格实在太具有侵略性,但他受雇需要保护的对象是一个小孩子,小女孩(划重点),不论怎样,首先小孩子的性别意识一定要有,为了保护她的认知以及塑造正确认识,在七七八八许多细节的因素影响下,就导致保镖先生总是有意地错过这座很值钱的住宅的小主人出现。
“他一直保护着我们,但保镖先生也会有自己的事要做。”这倒是实话。
樱子缩在她的小号藤椅里,慢慢打着哈欠,然后接过了有纪递过来的涂色本,她有一套马克笔、八十只,全都放在配套的布兜里,拉开了拉链放在地上,她需要哪个颜色就趴在椅子扶手上去够。
就一会儿又想到了昨天的事情,她很小声地唤道:“有纪,”只是她一抬头看她的时候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就是很轻地唤她。
有纪踩缝纫机的动作慢慢停下来,却沉默着,她是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因为她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差点伤害了樱子。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得,她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不会笑也不会哭,被动地接收外界的信息。
……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啊,需要人很费心力地去照顾,一点点教会她处在人世所需要懂得的知识,何况要牵住她的手,保护她在风雨摧折后,避免那些人世的恶意与大大小小的意外,她要长大,同时也还要自由。
她知道樱子会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轻轻笑道:“我没事的哦,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呢,是苏菲帮我处理的,她说这样的伤口不会留疤,也很快就会好。”
有纪面庞上的神情愈发温柔,声中的爱怜如水涓涓流淌,“樱子不要担心我,昨天是我不好,我将你吓到了,我不会再那样,你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那双很漂亮的樱粉色眼眸抬起来望着她,清透地如其中晃着水,像一眼能看到底,有纪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牵住了她放在绘本上的一根细嫩的指尖。
“对不起。但是,我会担心你的。”
“你走出去好久不回来,我去找你,可是哪里都不见,我看到你的风筝在一个小孩手里,去问了他家大人。”
“他说,一个黑衣服男人带走了你,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害怕他会带走你,问了许多人想要找到你。”
有纪说着就不禁落泪,脸上还带着轻柔的安抚的笑,可是眼泪连成串地往下掉,一点不见枯竭,就仿佛不会止住,她哭起来不好看,纸巾放得远就拿袖子来擦,她很不愿意哭,尤其在孩子的面前,可怎么也克制不住。
“樱子,”她也轻轻地唤她的名字,轻得像是给人哼摇篮曲那样,悠远的目光望着她,也望到了更为遥远的、生人所无法企及的地方。
她恳求道:“即使终有一天你会离去,那么在离开之时,告诉我好不好?何况我们还有很长远的相处时光,你当然是自由的,但可不可以,在每一天都平安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