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友枝常年奔赴各地参赛,经常跟学校请假,学习什么基本靠自学和上网课,认学,悟性不错,因此她的功课还也算过得去(除了数学),之前待过的学校是市区重点,如今的赤峰中学也是。
所以有一点她不明白:既然当初他都有本事考上一所重点高中了,说明有不错的学习基础……所以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自暴自弃、放弃学业呢?
她蓦然想起那天在巷子里,少年揍人时,那张不驯服又带着野气的脸,还有那句轻飘飘而嚣张至极的话。
——“精神病杀人不偿命,真把你弄死,逢年过节还能给你烧把纸。”
……怎么会这样说自己。
友枝对此不太理解,也或许是她没有经历过这个少年的故事,不能窥晓他变成这样的缘由。
但也真的是,有些可惜了。
——她这么想着。
高秋佳听完摊手,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地跟她说:“我也不懂,他从高一时就这样了。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就别管啦,枝枝。”
她敛了敛睫毛,良久,轻轻点头。
……确实,也没必要管。
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第二节自习课了,友枝拆开笔帽写卷子。
台上的数学课代表在这时候忽然问班里:“那个,大家还有谁没卷子的吗——”
“这里。”她没多想地举手,拿过卷子,跟对方礼貌道谢一声。
友枝转身,把卷子搁在后座的桌角,然后回头继续写题。
不知道他会不会写,不过,随便吧。
头上的风扇依旧呼啦啦转着,把课桌上的几张纸页吹的扑楞作响,不断翻飞。教室里回荡着学生们很轻的、切切察察的说话声。
一直寐着的祁凛忽然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被放在自己桌角的那张卷子。
随意拿起看了一眼,少年的长睫动了动,漆黑的丹凤眸里,变得意味不明。
他刚刚做了个癔梦,冰天雪地里,他被冻的发抖,几乎快要死去。
而梦里有只纤细的手,猛地拽住他,霎那间炽热的温度,融化了好多冰雪,他以为自己得救了。
后来它消失了,他只能独自起身走进风雪里。
很难受。
冷汗顺着祁凛的脖颈流进身上的黑色T恤里,醒来后他被高温度包裹,觉得热而粘腻,抹了把汗,他轻轻动了动眼睫,手拉下一截T恤的衣领,里面汗湿的肌肤泛着水色。
祁凛的目光落到少女的背影上,无意识地看着,她生的纤细,很窈窕的身形,耳后的发丝浓密纤长,黑色的发里隐约露出一段雪白的颈。
他视线往下,垫着的语文练习册里,下行写着一行小小的字:
“十七岁,少年还不清楚从心脏时不时传来的微末颤栗感,叫作“喜欢”。”
他挑眉看着,忍不住嗤笑一声。
“好矫情。”
高非:“什么?”
他轻微摇头,闭眼继续睡。
过了一会,忍不住抬眸看向前面端坐的少女。
女孩甩了甩笔,正在本子上划划写着什么。
淡淡的香气,从她的头发丝里溢出来,是一股很清新的橘子味。
祁凛嗅了嗅,呼吸。
半晌,他垂下脑袋趴在桌上,将指节悄悄伸出来,轻轻点着前桌少女正搭在他桌面的那一抹小小的发尾。
细长指节卷着女孩的一抹发尾拈着,然后轻轻往上挑了挑。
很柔软的触感,像是顺滑的黑色丝绸。
指尖碰了碰,随后少年薄淡的唇角颇为兴味地勾起来。
头顶风扇的热风依旧呼呼吹着。
几乎快到尽头的暮夏,又热又烦躁。
而他却找到了很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