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忽扬起纷纷雪花,伴着微微寒风,如柳絮一般飘洒落下,贺屿安看了看外头昏黑的天色,不禁眉头微微皱起。
“太子今年是不来了?”贺屿安问下一旁的长公主道。
长公主搁下手中沉香炉,头都未抬:“往年今日都会来一趟,约莫是雪天路滑,再等等瞧瞧。”
贺屿安神色沉沉道:“可往年从未这么晚过。”
长公主看向一旁的滴漏,对着一旁的白妈妈道:“去门口瞧瞧,太子殿下可来了?”
白妈妈点头应是,只是不过须臾间又匆匆回来了,长公主有些诧异道:“怎么了这是?”
白妈妈看了眼贺屿安道:“太子殿下着人来报,今年或来不了了,待改日再来拜会。”
长公主闻言倒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小时候来也就罢了,如今年岁渐长,他又是皇储身份,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倒也是常事。
贺屿安却眉头一皱问道:“可说为何不来吗?”
白妈妈道:“来人只说,世子爷当知道缘由。”
闻声长公主也看向贺屿安,有些诧异道:“太子这话,我怎听得有些迷糊?什么叫你知道缘由?”
贺屿安却是突然起身,对着长公主道:“母亲,阿浓年岁渐长,你当看的严些,我先出去了。”
话一落下,甩袖便抬脚离去,徒留下一头雾水的长公主在原地发怔。
好半晌,长公主才反应过来,看向白妈妈道:“太子他对阿浓有意?”
白妈妈也是吃了一惊,面色有些凝重道:“奴婢不知,只是世子爷约莫就是这个意思,长公主这.....”
一时间屋内静默一片,只有“啪啦”一声灯芯炸烛的声音。
长公主摇摇头道:“太子如今已弱冠,东宫主位哪等的了多久,我阿浓今年不过十二年岁,真要议亲还要再等三四年,皇后便是在依着太子,也等不得的。”
白妈妈思索了下又道:“主位等不得,摸不准太子起旁的心思呢?”
长公主闻言神色募自一冷道:“他没那个胆子,皇兄唯这一个侄女,怎可能让她受什么屈辱。”她募自又深吸了一口气道:“明日递帖子进宫,进宫一趟。”
白妈妈低声应是。
贺屿安出门便直奔樊楼,只是未想到却扑了个空,看向一旁的武陌道:“人呢!”
武陌道:“咱们的人本跟在后头的,只是后来遇到盛家大姑娘,姑娘与之一起,人太多反容易出岔子,便并未跟随。”
贺屿安黑着一张脸道:“我问你,人呢!”
武陌也有些头大,忙道:“属下这便去寻!”
“温屿?”
贺屿安闻声看去,是周家公子,周湛。
他忽的一顿道:“你是不是有个妹妹?跟盛大姑娘常在一起。”
周湛点了点头道:“是,她们今日也在一起,好似是约在了长亭湖观灯。”
贺屿安了然,对着周湛道:“多谢。”而后抬脚便上了马,对着着马下的武陌道:“走,去长亭湖。”
武陌点头应是,忙跟了上去。
周湛后知后觉,眼见着越来越远的身影,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记挂着妹妹,忙亦步亦趋上了马车跟在了后头。
长亭湖
贺秋浓将姜笙护在身后,目光似火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道:“陈炽炽,你什么意思?”
陈炽炽站在孔灵乔身旁,闻声不禁面露惶恐之色道:“不过是问问家室,四姑娘做什么发怒?难不成姜妹妹的身世便问不得了吗?”
孔灵乔见气氛尴尬,上前似开解道:“陈妹妹莫怪,只是姜笙身世惨淡,无依无靠,是个提不得的伤心事。”
三言两语,便将姜笙深藏于心,伤自肺腑的痛苦倒尽,果不其然,话音一落,四下人多是露出几分轻视目光来。
在场皆是贵女,要么是家世显赫至极,要么是权柄在手,再或者在宫中身居要职,这十几位姑娘,家室品次最差的,父亲官职也位列五品。
“乔姐姐!”贺秋浓愤恨斥责道。
孔灵乔面上付浮出几分无辜来,还带着几分伤心道:“怎么了这是?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是没说错,简直言简意赅直戳中心,可,这般说,无异于伤口撒盐。
陈炽炽闻言附和道:“贺四姑娘,灵乔可也是你表姐,与她相比,不知要近了几倍不止,你怎胳膊肘向外拐,可是欺她脾气好,好欺辱?我既见了,可不能坐视不理由着你欺负她。”
“到底是谁欺负谁?你们....”
眼见是气氛越演越烈,众人目光皆纷纷落在姜笙身上,目光□□,皆是嫌弃厌恶之意。
姜笙一把拉住正要发怒的贺秋浓,往前一步站在众人跟前,明明小小的身躯却显得格外挺拔,她抬眸看向陈炽炽道:“陈姑娘,姜笙自锦州来,父亲原是四品典仪,去岁去京述职的路上遇埋伏的山匪袭击,死在了路上,姜家确实只剩我一人,如此,姜笙可说明白了?若是还有要问的,直问便是。”
她一字一句说的明明白白,言语里无半分气愤与不堪,虽温温柔柔,却铿锵有力。
她从未觉得身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虽在贺府谨小慎微,只因怕给姨母添麻烦,与她为难,到尧京这半月里,从未有过什么卑贱的想法。
她目光坦然直直的看向陈炽炽,反倒是让陈炽炽失了气势,一时间有些语塞道:“倒也没有旁的要问了。”
姜笙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其他人,又问道:“诸位可有旁的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