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清冽而冰冷,似乎带着一丝嘲讽,时傲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被看穿了一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救命。
时傲竹颤颤巍巍在被子里把腿往另一边移了移,想要逃走。
但是她还没挪动一下,就被对方压住了被角,束缚感随之而来:“去哪儿啊?”
时傲竹总算不磕巴地撒了今晚第一个谎,也是最后一个:“我想去厕所,抱歉。”
然后她抄起手机,直奔房间门口,就这么慌张地逃走了。
楼道里的灯晃得人眼花缭乱,她跌跌撞撞往电梯口跑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幸好地上是厚厚的地毯,能够让她的脚步听起来不那么狼狈。
走进电梯的一瞬间,她侧耳听了听,发现对方的确没有追出来之后,总算舒了口气。
也好,就当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希望对方把自己当成一个怪人,从此两不相见。
坐回驾驶座之后,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姐姐,你真的要走?】
【抱歉,是我不好,酒店的钱我已经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真的很对不起。】
发完这几句后,时傲竹咬牙直接把号码拉黑了。
虽然放人家鸽子这种事真的很对不起人家,但她真的没办法在那个状态里待下去了。
经过今晚这一遭,她对亲密接触的恐惧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上了一个层次。
不仅仅因为对方是陌生人,更因为被接近的时候,时傲竹就能听到自己吵得要死的心跳声。
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自己身体的感觉。
而且,也不懂为什么心跳地会那么快。
特别是想到那双古井无波却略带嘲弄的眼睛,她就更是心烦意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似的。
时傲竹缓缓发动汽车,慢悠悠驶出了酒店门口的停车场。
等到了宽阔的大路上,她总算冷静了点,把车停在路边,接起了从刚才就响个不停的电话。
“你怎么回事啊?把小姑娘一个人扔那跑了?好歹说两句场面话吧?哪有你这么办事的,杜姐直接把我骂一顿,还说从此再也不介绍人给你了!”对面的人一连串说了这么多,看时傲竹不发话,才呼了口气,放慢了语速问。“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席枫,对不起。”
席枫听她的声音闷闷的,也不忍再说什么,顿了顿:“好了,现在都这个点了,你快回去吧,杜姐那边我去说,让她再找个好的给你……”
“不,不用了,我接受现实了。”
“什……时傲竹你别说傻话啊,世上女人千千万,你不能因为试了一个不行就把三十多亿都否定了吧?”
听她说得这么夸张,时傲竹也被逗笑了:“什么三十亿,你把我妈我姥也算进去了吧?”
“你别打岔,反正吧,不能就这么算了,杜姐就是爱吓唬人,其实疼人着呢,哪天你去她面前服个软,保证能再给你介绍十八九个的,到时候我在酒吧开个包间,让她们都来任君挑选……”
听她越说越离谱,时傲竹直接挂掉了电话。
她打开车窗,感受着外面柔和的夜风,总算彻底放松了下来。
可是没来由的,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女孩略带戏谑的嗓音,还有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问题。
*
被扔在房间里的柯霜站在窗边,把时傲竹喝剩下的红酒杯子捏在手上摇了摇,眼看着楼下的停车场里,一台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慢慢开了出去。
手机里她发出的第二条信息,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很好。
时傲竹这个名字,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看了看身后的大床,伸了个懒腰,扑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仍然残留着时傲竹留下来的气味,是非常清新的小苍兰调,柯霜把头埋在被子里,想起时傲竹打开门时那张动人心魄的漂亮脸蛋,礼貌却疏离的态度,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姐姐要跑,她长得应该不至于把人吓跑吧?
但是想再多也没用,对方已经走了。
柯霜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看到床头柜上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反射外面的光。
她伸手去探,发现居然是一枚发卡。
金色的镂空框架下面坠着几条流苏,柯霜想了想时傲竹的栗色卷发,的确很长,应该是经常扎起来的。
她把发卡拿在手里按了按,发卡发出冰冷的咔咔声。
像极了刚才她匆忙离开,门锁碰在一起自动上锁的声音。
她无声地笑了笑,自语道:“……姐姐,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