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前额,被人剃了毛,光秃秃的一片,露出一片浅浅的肉粉,尾巴上的毛也被人剃光,只残留下几根短绒绒的毛。
红色的。
如火一般的颜色。
沈夕辞突然想到了惊鸿剑上吊着的毛茸茸的剑穗。
原来,竟是用眼前这只小兔子的毛发做成的。
小兔子咬着她的裙摆不让她走,红彤彤的兔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嘴里还呜咽地发出几声短促地“叽”声,似乎在向她求助。
不知为何,这只小兔子身上,有着和兔妖一样的熟悉气息。
沈夕辞盯着它的兔眼瞧了半天,又看看怀里金灿灿的金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试探性地开口:“兔……萌萌?”
小兔子:“叽!”
沈夕辞:???
沈夕辞怀疑自己幻听了,又喊了一声:“你是兔萌萌?”
小兔子急到原地转圈:“叽!!!”
沈夕辞:“……”
它真的是兔萌萌。
等等……
她方才明明对着金蛋喊兔萌萌,成功安抚了里面的那家伙。
如果眼前这只被人剃了尾巴毛和刘海的小兔子才是兔萌萌,那……
那她怀里的这颗金蛋,又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什么物种?又怎么出现在兔萌萌的窝里?!
沈夕辞看着怀里的金蛋,只觉得呼吸一窒。
她方才,是对着个什么生物喊“萌萌”?
还含沙射影地骂人王八蛋?
“叽!”
小兔子咬着她的裙摆,颇有些焦急地把她往后拽,还不停地回头看向某个地方,像是在向她求助。
暂时将沈夕辞从社死中拉了出来。
沈夕辞顺着小兔子指引的方向走去,没有注意到,伴随着一身轻微的咔擦声,怀里的金蛋,缓缓裂开了一道口子。
……
越往里走,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腥味,眼前偶尔还会偏过几根染血的妖毛。
角落里,有一顶小小的黑色帐篷,不透光的纯黑材质,周围遮地严严实实的,只有门帘被人掀开了一个角。
阳光侵袭而下,驱散了里面的黑暗,依旧看不清里面的光景,只能隐隐看到,门口的地上,反着光。
仔细看,地上,全是殷红的血,几乎凝结成了一滩水。
很显然,血腥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靠近帐篷后,小兔子的情绪明显更加激动,脚步也更加急促了。
但沈夕辞却突然拦住了它,停在了几米开外。
大概是半人半妖的体质,哪怕体内的一般妖王血脉被压制了,她的感官依旧比普通人灵敏。
她很明显地能感应到,除了浓郁的血腥味外,里面,还有一道不算陌生的气息。
——周师兄。
那位筑基初期的修士。
先前尾随他们小队而来时,她便察觉到那个人身上的气息不太正常,看起来温和老实,还会被叶之瞳欺负,忍气吞声。
但,一路走来,每当他们小队其他成员提到叶之瞳三个字时,他身上的气息就会有短暂的变化——
冰冷、嗜血、阴鸷。
就像是……对于仇人最纯粹又最危险的杀意。
而妖兽对于这种危险的感知,往往是最敏锐的。
比起叶之瞳那种蛮横霸道不可一世的少爷脾气,周师兄这种看似老实实则阴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就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撕开纯白的伪装,蹦起来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就像此刻——
帐篷里的周师兄,在被黑色的帐篷遮挡地不见天日的角落里,褪去了最原始的伪装,撕开了面具下阴冷的一面。
帐篷内那股强烈的杀意,让沈夕辞几乎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别出声,咱们先看看情况。”
沈夕辞摸了摸兔萌萌的头,感受着怀里毛茸茸的触感后,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些。
她隐匿了身形,努力遮住自己的气息,一点点靠近。
修士的气息,往往比一个人的长相更为可信。
长相可以易容,可气息不会。
一旦被人记住,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削骨整形,也会被认出来。
就像她能认出帐篷里的周师兄一样。
筑基初期的修为,她打不过。
但……
她体内有一半的妖王血脉,还有妖王一族的传承记忆,她使用的特殊隐匿术来自妖界,她有信心不会被周师兄发现。
只要,不与他硬碰硬。
靠近帐篷时,一阵强风吹过,门帘被吹开一大半,借着这一空档,沈夕辞成功看清了帐篷内的全貌。
一顶大铁笼子。
里面关着不少妖兽,目测有七八只,且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妖崽子,顶多和兔萌萌差不多大,有的甚至连绒毛都没长出来。
它们拼命蜷缩在牢笼一角,浑身是血,身体只有微弱的起伏。
显然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地上,四处泼洒着殷红的血,血迹已然干涸凝固,和着掉落下来的妖兽皮毛,黏糊糊地粘在地上,风吹过,绒毛微微摆动着,却无法摆脱身上凝固的血浆,飞向自由的天空。
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被人囚禁着,做着无谓的挣扎。
很显然,这群小妖崽子,遭到了极其残酷地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