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知道,这年头,怪事多了去了。”
人群中有人啐了一口
“粮食不下粮,土地贫瘠,上面征税严重,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命硬的很,被活埋了还能活着,听说已经被抬回家了,不知道那江家又会怎么对她。”
那人白了一眼,说完这话背起自己的背篓,里面放着一把镰刀,还有些许干枯的猪草,嘴里嘟嘟囔囔
“这该死的年份,把人往死里逼……”
走的步子缓慢,背影也非常萧索。
这话一出,几乎人人都沉默了。
妇人带上斗笠,也准备走,迎面一个年轻女子身穿蓑衣,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睡的正香。
她也同样弓着背,背篓里是一些豆角外面的那层豆荚。
往背篓里看了几眼,妇人招呼道
“老李家的,又是这么多荚子?天天吃不腻歪的吗?”
叹口气,那年轻娘子摇摇头
“哪有别的办法啊,这年头豆子都是稀有物,这些豆荚都是我费尽心思讨来。”
“孩子还小,我身子骨弱,只能吃这些。”
“下奶啊!”
又重重叹息一声,年轻女子身子弯的更厉害,两人攀谈几句,又各自离去。
茶铺外只剩寥寥几人,在这雨中只余气氛沉重。
……
天气逐渐转晴,阴霾散去一些。
江凉躺在那木板搭建破旧的床上,一动就会产生吱嘎吱嘎的声音。
她望着屋顶上大大小小两三个破洞,已经有些茅草垂了下来。
这半天,通过原身的记忆和周围人的话语,江凉已经把这具身体了解了个大概。
距离前朝覆灭改朝换代已经过了十五载。
这是梧桐镇旁边的一个村落,原身与自己同名唤作江凉,村里人唤江三娘。
这是个贫穷的年份,饥荒大旱瘟疫四处横行。
江凉也是在这时候染了病,她缠绵病榻痛苦难当,江家人却根本连帮她医治的想法都没有,在一个晚上,直接将她活埋了。
胸口一股怨气始终不散,江凉知道,这是原身最后遗留的对江家人的恨意。
江家三个孩子当属江凉最勤快,虽然年岁最小,却最早扛起重担,每日早出晚归为家里填补,却不想最后落的这种地步,当真是让人唏嘘。
她如此想着,便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村长年迈的声音带些感叹,对开门的江凉母亲,李芳秀道
“老江家的,人回来是好事。”
虽是这么说,可是却听村长叹一口气
“江三娘是个好孩子,这是村里人一起添补的一碗大米粥,你端着去给她喝了,让她好好养着身子。”
李秀芳接过大米粥,语气是难以抑制的高兴
“哎呀大家伙都太客气了,这小蹄子命硬,还劳烦村里人惦记。”
后面的话语就听不太清楚,没过一会,李秀芳就推门进来,语气却是冷冰冰,眉眼里满是厌恶,将一碗清水放到桌上
“喝了。”
“一个病秧子死就死了,非找不痛快给人添麻烦,活了也是浪费我们江家粮食,呸。”
她的刻薄一直是出了名的,否则也不会做出活埋亲女儿的事情。
看着那碗清水,江凉目光平静
“村长给的米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