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鹊和黎幽对视,眉头诧异地皱起。
黎幽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眸中光点微微闪烁,很乖很乖,手上轻抚的动作,却一点儿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一旁,苏家人和黎先生还在客套地聊着天,话音没有断过。
苏惊鹊正好听见,黎先生态度温和地说着:“我家幽幽就是太安静了,别的什么都好。”
师雪仁恭维道:“女孩子安静好啊,贴心的小棉袄啊,我就想要个女孩,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反正黎老板家里有钱,幽幽也不需要出去受苦,以后嫁人了,也不用自己出去闯,就保持着现在这安安静静的性子在家里享福,多好啊?”
“这可不行。”黎先生的语气依然是温和的,神色也没变,苏惊鹊却感觉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凉。
她听见黎先生缓缓地,继续笑着说:“我家幽幽是要享福的,我可舍不得她吃一天苦。但嫁了人,在家里享福,可不行。幽幽以后长大了,还是得去公司里。”
他抬眸扫一眼苏家人,笑容不变:“毕竟我辛苦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家幽幽。”
“在家里享福算什么样?岂不是,公司都被别人抢了去。”黎先生笑里藏刀,分明说着玩笑话,却让一桌人都笑不出声,“那可不行,我的公司,我的钱,每一分都是给幽幽的。一分一毫,都不能被别人抢走,你们说是不是?”
黎先生在警告苏家,别以为两家联姻了,就能把算盘打到黎家财产上。
黎家公司永远姓黎,黎家财产每一分都是给黎幽的。黎先生愿意帮苏家解决这次破产危机,已经足够了,苏家别想多拿不属于他们的一分钱。
“是是是,黎老板说得太对了,来我敬黎老板一杯!”最后还是苏戎欢干笑着敬酒,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喝了口酒,黎先生转头看黎幽,笑得宠溺。
苏惊鹊身体一下子绷紧了——
黎幽的手还在她腿上,轻轻地画着圈儿。
她今天穿着中短裙,丝袜,黎幽指尖正好划在丝袜上,勾人得痒。
苏惊鹊猛地站起身,指尖不经意似的划过黎幽肩膀,她歉意地对一桌人笑:“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苏惊鹊快步穿过走廊,到洗手间门口,捧一把冷水洗脸,抱着双臂靠在外边的墙上,皱眉长长地吐口气。
走廊尽头是一扇落地窗,能看见外边河滩的景色,苏惊鹊这时却没心情去看。
苏惊鹊腿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痒痒的触感,耳边也还回响着苏家人和黎先生说的那些话。她烦躁得简直想点一根烟。
她在等黎幽过来。也不知道那小孩,刚才读懂她的暗示没有。
很快,走廊那边果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苏惊鹊抬眸,看见黎幽越来越近,最后乖乖停在她身前:“……苏姐姐?”
黎幽似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失礼,或是察觉到了苏惊鹊心情不佳,这时她埋着脑袋,双手在身前,手指弱弱纠缠在一起,一副让人生不起气的可怜兮兮乖巧样。
“黎幽,”苏惊鹊声音不大,语气很重、很凶,又气又想笑,“你刚才在干嘛?”
苏惊鹊抱着手臂,单脚踢着墙,低头看黎幽。莫名有种吊儿郎当的,欺负人的感觉。
黎幽仍然埋着头,没说话。从苏惊鹊的角度,能看见黎幽纤长的眼睫毛,正缓缓上下颤动着,似乎是在构思怎么回她的话。
苏惊鹊笑一声,她伸手,本来想挑黎幽的下巴,莫名回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挑起黎幽下巴时,小家伙脸上那抹诡异的红,她的手僵了一下,最后慢悠悠落在黎幽肩膀上。
“说说?”
话音刚落。
黎幽忽然抬起头,没有看她,而是往旁边瞟去。
苏惊鹊的目光也跟着她看过去,走廊尽头,一个年轻服务员正愣愣看着这边,似乎是把苏惊鹊“欺负”黎幽的场面,就尽数看了去。看他脸上的表情,眉头皱着,嘴角抿着,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向黎先生告状一样。
苏惊鹊:“……”
她今天是什么运气?
本来就够烦躁了,小小地欺负小朋友两下,还被人看见了。看见了就算了,这明摆着是误会她把人欺负狠了。
黎先生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这顿饭还能吃下去?
奶奶昨晚躺在病床上,分明醒了,却依旧虚弱的模样在苏惊鹊脑海中一晃而过。除了烦躁,苏惊鹊心里不可遏制的,添了一分慌乱。
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苏惊鹊感觉手腕一凉。
下一刻,她刚才还搭在黎幽肩上的那只手腕就被轻轻摁在了墙上,黎幽踮起脚,朝她靠近过来,那双深邃黑眸中波光潋滟,越来越近。
就像要亲上来了。
细弱、微暖的鼻息洒在苏惊鹊侧脸上,像是被羽毛挠过。
黎幽明明没用什么劲儿,捉着苏惊鹊手腕的手指却意外得有力,苏惊鹊挣了挣,竟然没挣动。
“黎幽……你干什么?”莫名的,苏惊鹊的声音弱下去,带了一丝娇嗔的意味。
苏惊鹊恍惚一下,下意识瞥开头,往旁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