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模样冷漠,半眯着眼,胳膊一挥硬生生甩开身后女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病房。
“夫人,您别生气,小少爷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有点不懂事而已,不是真的和夫人置气。”傅秘书见气氛不对,出言安慰道。
姜桃抬了下眼皮,“没事。”
“傅秘书,帮我把小丽送回去吧。”
傅秘书应声答应,崔丽丽走之前看了姜桃一眼,“老师,那我回去再多找找那家培训机构的相关资料。”
姜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处理好各种问题离开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不管祁执这个歉道的真不真诚,总归是被姜桃逼着道了。
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很满意他们的赔付条件,再加上只是轻伤,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了。
少年阔步走出医院,他车受损叫人拉去维修了,手掌一抬要打车,身后清冷女声响了起来。
“跟我回家。”
祁执装听不见,转身就走,姜桃冷着脸说第二遍,“我让你跟我回家。”
女人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点,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宝马后车门被拉开,少年侧身钻了进去,他一上车就从兜里摸出黑色耳机挂上,L家的白色外套不规矩地敞开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半袖,他整个人靠在靠背上,碎盖半遮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戾气很重。
驾驶座上的女人神情冷漠,没看他一眼。
两人一路无话。
死气沉沉的别墅内空荡而寂静,祁执住校,祁麟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很少回家,姜桃也由于工作原因在各大名校授课不常回来。
别墅里除了佣人和定期打扫的阿姨,冷清至极。
他们上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
大厅装修呈欧式复古风,高挂的吊灯发出明亮的光芒,柔软的鹅白色地毯铺在沙发中央,姜桃坐在沙发上面,冷不丁地开口:“你那辆车不许再开了,我会和你爸说,以后不会再给你买车了。”
祁仗手插着兜,不太在意。
“还有,我已经决定让你去培训机构了,封闭式管理,你就在那里好好学习吧。”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啊?”
这是祁执今天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少年抬起头,声音发哑,漆黑的眸子满是愤怒,“我有说过我要去什么培训机构么?”
“凭我是你妈!”姜桃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字一句说道:“管你天经地义!”
“第一年,你说你可以考好,我让你继续待在学校了,第二年,你不愿意找家教,结果呢,两百分?你在故意和我对着干么祁执。”
“就凭你这个成绩,你能上哪个学校,将来能有什么前途?我是为了你的未来负责!”
“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有意思么。”
祁执咬着牙,眸光一点点变冷,“我不会去的,什么狗屁培训机构,要去你自己去。”
“祁执!”
姜桃走上前,拽着少年的胳膊,正欲发火,少年吃痛般地“嘶”了一声。
女人手上动作一顿,撩起少年的黑色半袖,被半袖遮住的胳膊上方伤口发烂,黑红色的血液和衣服混在一起,伤口腐烂般溃疡,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你……”
傅秘书给姜桃打电话的时候,只说祁执开车把人撞了,没说是车祸之类的。
这是车子刹车出现问题失控时,祁执怕伤到别人急打方向盘弄伤的。
论起受伤,他伤得远比病房里擦破了一点皮的那个人重。
但他妈呢?
到现在了也没有问过他一句,只关心别人伤得重不重,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也受伤了。
“说够了么。”少年抬眸,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是我妈,你们真正关心过我么?”
“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加班带你那群学生备战高考,我高考的时候你俩出差,都是傅叔送我去考场的。”
“现在想起你是我妈,来管我了?”
祁执眼中的嘲讽可见,从衣架上扯下外套径直走出家门。
姜桃愣在原地,脑海中响起崔丽丽的声音,“老师,祁执讨厌学习,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学习环境?”
她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又或者是说,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姜桃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
祁执……可能一直都是好孩子。
不好的是他们。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管祁执呢。
现在才想起来管他,是不是太迟了。
姜桃一瞬间感觉身体瘫软,跪坐在地上,手指颤抖拨出了那个她平常怕打扰到他工作几乎不会拨通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电话那边男声充满磁性,“怎么了老婆?医院的事还有问题么,我马上过去。”
女声微弱,依稀传出呜咽的哭声,“祁麟,我们是不是对小执关心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