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这个女人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但从始至终她并不曾真正伤害到他。明明她可以对他做很多事情,逼迫他就范,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这让他…
等关荇放好东西再回来的时候,林洛离还是一动不动地占据了大半张床铺,又给她装死。
“进去,给我让点地儿。”
听了关荇的话,被她捡回来的麻烦男人终于动弹了,一点点往里挪,虽然行得慢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等让出了足够的空间,关荇就躺了上去,与林洛离肩并肩,中间还隔着条深缝。
她抽出被子刚给自己盖上,旁边的人突然出了声。
“为何?”
连林洛离自己都不清楚他想问的是什么。
关荇两眼一闭,也不爱搭理他。
直到察觉到这男人也不睡觉,在黑暗里一瞬不错地盯着她,非要从她这儿拿个痛快话,矫情极了。
关荇动了动,原想再说两句狠话吓吓他,可话到嘴边又囫囵吞了下去:“睡吧,我对你没意思。”少顷她翻了个身又道,“里面还有一床被子,拿着盖。”
话落便再没了动静。
时间流逝,消失无踪的力气逐渐流转于体内,而内功依旧被压在身体里藏得极深,了无生息。
林洛离也转身面向里,与关荇背对而眠。
他扯开里床的另一条被子盖在冰冷的身体上,过了许久被子里才慢慢暖和起来有了热气,只有手脚还是那么凉。
早些年他闯荡江湖不拘小节,却也是第一次与妻主以外的女人同睡在一张床上,而且对方还是个摸不清底细的土匪。
林洛离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些,只将发顶露在外面。
渐渐意识离散,身子越来越沉,超出他身心负荷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半梦半醒间,林洛离只觉得脑子突突的疼,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在他眼前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在梦里反复折磨着他,就是不肯放过他,昏昏噩噩地睡着。
等身后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规律起来,关荇在黑暗中陡然半睁开一只眼,瞅着自己旁边这坨除了偶尔哼唧两声起伏还算平稳的小山峦,舒展了会儿微缩的筋骨,四肢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床上多了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唯一的缺点就是睡觉的地方小了点儿,忒不自在。
两个人一张床,安安稳稳一直到了鸡鸣时分,院子里的轻微声响吵醒了关荇。
她警觉地睁了眼,再看不见一丝倦怠。
是她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此刻天幕将开,冥昭瞢暗,遍野的混沌里慢慢透进一层芝麻白,沿着山峦眺望,天边还悬着几颗闪着微光的星辰。
关荇揉揉额,听见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连身边的林洛离也不安地动了几下,她皱眉下了床,打开房门。
院子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昨晚的哑奴还有个站在暗处朝关荇点头行礼。
“怎么回事。”
哑奴急切地朝关荇伸手比划了两下。
关荇脸当时就黑了下去,隐隐透着怒意,指骨捏得咯吱作响。
可到底顾着房里还有人在睡觉,她压低音量微怒道:“没用的东西。可请大夫了?”
哑奴摇摇头。
“算了,没死就成。让黎九歇去吧,过会儿我自去看看。”
合了门,关荇走到桌边灌下一口冷茶,脑子瞬间清明了不少。她压下胸口恼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几瞬,想好了计策,准备去月牙峰一探究竟。
换好衣服她又回到了床边,用被子遮了半张脸的男人眼睫微颤,像只扑闪的蝴蝶,却并不睁眼看她。
“我知道你醒了。”
女人目光沉沉,嗓音也略带些威胁示警,阴晴不定,每次都像换了个人,让人难以捉摸住她的情绪。
林洛离拽住被角,眼睫的颤动越来越明显。
关荇不管他愿不愿意睁眼,继续道:“你今天就在院子里安生呆着,我会让你的侍子来照顾你。”
如是她的音调陡然一低:“若你想再生事端,我就把你扔到戚锍那个老家伙门口。到时她想怎么折腾你我可管不着。”
关荇言语间没有一丝留情,将晨起通身的不满之气全发泄到了林洛离身上。她心中憋闷不已,对着林洛离这张脸也是越看越厌烦,干脆甩手走人。
男人果真是一群麻烦精。
等屋子的主人完全离去之后床上的林洛离才睁开了眼,轻舒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