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泉心中郁闷,漫无目的到处溜达,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齐老歪家。
“大侄儿来了,快屋里坐!”杏儿正好出来倒水,看到林宝泉进来连忙热情招呼着。
林宝泉答应了一声抬腿往里走。
“哎呀,你看俺这埋了咕汰(埋汰)的,这几天是皮勒扑楞(形容收拾东西时毛毛躁躁声音很大)的整的俺晕头转向,都没处下脚了,哎!大侄儿你别嫌弃,从边上过来坐炕上吧!”杏儿一边把炕沿儿上堆满的东西往炕里推一边儿不好意思的解释。
“大娘,别忙活了,俺不坐了,俺大爷不在家么?”
“哦,他啊,不知道整天瞎忙个啥,俺这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他都不过来帮忙。”
“俺帮你收拾吧!”
“咳!不用,你这一天多忙啊,堡子里好几十口子人的事儿你都得管,大娘这点小活儿一会儿就整完了。”
林宝泉看了看乱糟糟的屋子,齐老歪也不在,自觉无趣,推说还有别的事就走了。
从齐老歪家出来后林宝泉又往堡里的牲口棚走去。这些年,多余吃不完的猎物就分别圈养了起来,现在有野猪、狍子、梅花鹿、兔子;还有林宝泉进城买来的羊、牛和马,这些牲畜都有堡子里的人轮班喂养,除了牛和马是工具不准食用以外其他牲畜都是按人口饭量领取,管理和记录数量的是林宝泉的表侄孟祥,虽然孟祥天生有点痴傻,但是算数很快。于是林宝泉便让孟祥计数,记错了就罚他打扫牲口棚,记对了就在年底多分一只野猪和两只鸡。这孟祥倒也上心,从来没记错过。
孟祥远远的见到表叔林宝泉不等他走近自己先诉起苦来:
“表叔,你再早点来就好了!”
“出啥事了?”
“钱诚又过来拉走一只羊,说钱老爹得了风寒,要吃羊肉补补去寒,还牵走一个最肥的。”
“他们家从今年开始牵走几只羊了?”
“算上刚才那只是第三只!”
林宝泉一听火气就来了,
“俺费了大劲才从城里活着带回来两只羊羔,咱这地方冷,用了六七年时间才养出来六十多只,前几年咱整个堡子过年才宰一只,就是想让这帮畜生多下崽儿。去年开始羊多了,俺才下的规矩不用等到过年宰,可以按每家人口领,齐老歪家就一只,你们家五口人两只,俺表舅家里十一口子人才三只,钱家也才三口人给两只还不满足,这一年才过去一半就领三只,你咋不拦着?这要让别的人家知道都要多领,不就乱了套,以后都没羊肉吃了!”
听着表叔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孟祥心里还不服,
“我拦了啊,可是他说上次那只不能算,那是给村里祈福供给仙儿用的,供了仙儿能让这些羊十只变一百只一百只变一千只!”
林宝泉气笑了,“俺怎么有你这样的表侄,那羊不下崽儿凭空能变出来?十只当然能生出一百只了!你让钱城给忽悠了!”
孟林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的拍了下额头,
“表叔你算的不对,十只羊不一定正好生出来一百只,得看每一胎几个,咱的羊前两年母羊一年才能生一胎,一胎才生两个,但是这两个羊也不定是一公一母,有时候是两公,有时候是两母,去年八九月时咱这羊一胎能生仨了,那十只羊就算公母五对,生出来的有三个有两个的……咦,表叔你咋的了,中风了么,眼睛咋还抽抽了?”
林宝泉感觉胸中憋的一口老血都窜进脑门了,气得他站都站不住了,直后悔当初不应该让这个傻侄儿管这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