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四周的人,物,声,尽数褪色,化作一片无声的苍白。而这无声苍白的世界之中,只有秦言,才有烈焰灼目的颜色。
苏饮月直勾勾地盯着秦言的脸,阔别一年,秦言还是这样,清冷,美丽,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以前那只是表象,秦言可以对所有人爱答不理,唯独对她百般纵容。
她半途截胡也好,处处绿茶也好,秦言从来置之不理,一笑而过。苏饮月一直坚信,纵是她们相隔千里,但只要苏饮月还是苏饮月,秦言还是秦言,她们就永远会纠缠,争斗,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此刻站在这里一触可及的秦言,似乎早已与自己相隔千里。
……
在她控制不住自己奔涌的情绪前一刻,上课铃响了。
四周起哄的同学立刻化作鸟兽散。苏饮月神色恍惚地坐下,身后两个同学低声议论道:“秦言对新同学也太凶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同学多难堪啊!”
有人接过话头,说道:“秦言不是一向都很拽吗?整个班上,除了崔帅,也没见她对谁正眼过吧?”
后排的声音不大不小,秦言听着这些议论,似乎根本无动于衷。
苏饮月却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这两个正在背后议论秦言的同学。这两个人一看见苏饮月回过头来,顿时尴尬地止住了话头。
崔一涵悄悄地递过来一张纸,满脸歉意道:“苏同学,你别介意,秦言她性格一直是这样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饮月嘴边一句恶狠狠的你知道个屁就要冒出来,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她还是接过纸巾,娇娇弱弱地说道:“没事,只要秦言不迁怒于你就好了。”
这招善解人意杀手锏用的极好,崔一涵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悄声道:“其实我跟秦言的关系不是大家想得那样,你不要多心了。我跟秦言——”
听到这里,苏饮月立刻竖起耳朵,紧张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旁边秦言却适时地咳了一声,崔一涵就跟听到了什么催命号召一般,立刻打住话头,递给苏饮月一个尴尬的笑容,坐直了身子。
苏饮月瞪了秦言一眼,后者视若无睹。她愤恨地用纸巾擦了擦手,刚刚因为失落褪去的斗志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涨满。
她左看看崔一涵,右看看秦言,装模作样地拿起书摊开,开始乱写乱画。
她苏饮月偏偏不信这个邪!
……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学校外,司机拉开车门,苏饮月刚上车,苏臻在车里等了她许久,早已不耐烦地问道:“姐,你怎么这么磨蹭。”
苏饮月神色一凌:“磨蹭?你姐可是去做大事去了。”
苏臻撇撇嘴,说道:“你能有什么大事。”
苏饮月哼了一声,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朝司机问道:“李叔,之前秦家为什么搬走,你听说过没有?”
司机老李是苏家的旁系亲戚,苏饮月的父亲苏正威公司上市之后,老李就成了苏家的专用司机。他跟着苏家十几年,几乎被当做半个亲戚。
当初秦家搬走之前,老李也经常见到秦言。
老李回想了片刻,说道:“好像是家里出了变故?”
苏饮月追问道:“什么变故?”
老李摇头,说道:“不太清楚,反正是不太好的事情。但是听说秦家搬到A市后生意做得也还过得去,也是大富大贵——当然,跟咱们苏家肯定没得比。”
没有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苏饮月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旁边苏臻连忙开口说道:“姐,咱们回去吧——我晚饭还没吃,饿得很。”
苏饮月看着窗外,没好气道:“吃吃吃,你整天都想着吃!吃那么多,小心胖死你!”
苏臻反驳道:“我现在可是在长身体!再说,我哪里胖了?!”
老李早习惯两个人之间的斗嘴,嘴角微翘,沿路返回公寓。
驶过一处时,苏饮月忽然坐直了身子,说道:“开慢点。”
老李顺从的放慢了速度。
苏臻也微微侧身,顺着苏饮月的目光投向窗外。
晚风习习,花香淡淡。道路的一侧,一男一女穿着校服正在并肩而行。两个人身形高挑,在三三两两的人群里,也很是显眼。
纵是再慢,车窗的风景也是一晃而过。苏臻还没看个清楚,就听到苏饮月啪嗒一声关上了车窗。
车内的气温好像忽然低了几度。
后视镜里,苏饮月一脸烦躁,平常那总是甜美可人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老李正犹豫着要不要开空调,苏饮月已经闭上眼,倚靠在座位上,脸上倾泻下显而易见的疲倦和落寞。
苏臻小心翼翼地问道:“姐,那是秦言吗?”
苏饮月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她黑发散了几缕在线胸前,柔顺丝滑,在车内暖灯的映照下,呈现缎面一般的光泽。
苏臻还想说什么,苏饮月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猛然又坐直了身子,语气极其凶狠地道:“我就这么比不过那个崔一涵吗!”
苏臻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姐,你在说什么?”
苏饮月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老李摇了摇头,苏臻看了看自己失意的姐姐,再看看窗外夜色,忽然感觉自己的姐姐好像觉醒了些什么了不得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