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车行不是普通的车行,里面正在修理的机车,光一个配件就好几万。
“这家店老板还是老于推荐给我的,老于年轻的时候和他一个车队。”
“老于还玩车?”于瑾有些没想到。
“玩。”季同耸肩,“他什么不玩,年轻时就是个疯子。”
季同想到什么,恨恨的咬牙。
“我爸也是个疯子,年轻时专注着干疯事了,老了穷的叮当响,要不然我能这么拼?”
于瑾插着兜,垂头扫视这些改装车,漫不经心回他。
“你拼的也挺疯。”
季同哀叹一声,“有什么办法,我又没你的脑子,让我坐下背五个英语单词我能把头发薅秃。”
于瑾在支起的机车前面站定,车子拆了一半,地上散着一地零件。
季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啧啧几声。
“馋不馋,这车真秀。”
“改装的很豪。”于瑾扫了几眼,倒是很赞同。
“牙盘、护杠、排气全段……”他微躬下腰,触手摸上机身,“离合、上泵、大拧油也改了。”
季同双手抱着拳,“何止,前减震、后减震,就连行车电脑都改了,简直豪无人性。”
“老板刚接了两支玩越野的摩托车队的生意,时间比较紧,人手紧张。”
季同道,“咱之前不是一起改过一辆嘛,老于给我介绍时,这老板死活不信,非要让我实操,
“我趴地上足足熬了一上午,最后这不,心服口服啊。”
车行老板出来见了两人,给他们带到车间,顺便发给两人一套灰黑色的工作服。
于瑾接过扳手,利落的卸车。
起初老板还站在一边看,等一支烟燃尽,他眯眼问季同。
“你这兄弟有点东西啊,要不你让他跟我干,我给你们再加这个数。”
老板抬手比了个数字。
季同哈哈一笑
“我兄弟何止这点东西,他会的东西多了去了。”
老板似是来了兴趣。
“不是你同学?”
季同探手,“他这脑子能和我是同学?人崇礼的。”
“崇礼的?”
老板倒是没想到,低眸看向于瑾,他躬着腰,手下动作不停,干脆利落的卸掉了离合器。
“好学生啊,崇礼的学生能干这玩意儿?”
季同哼笑一声,“这算啥,他那就不是一般的脑子,过目不忘知道不。”
季同扔了扔手里的扳手,“算了不多说了,老于说你也不是个读书的料。”
“反正我这兄弟,大才。搁你这干这玩意,别祸害人家了。”
“……”
*
窗外下了点小雨,淅淅沥沥的。
陶昉出门的时候换了件厚实的宽松卫衣,下面套上烟灰色的铅笔裤。头发长的太快了,转眼就将及腰。
她的画架立在床边,脚下有大盒的水彩染料和刷子。
画纸上染料堆叠,画作上的人物慢慢成形。
陈丁泽推开门,他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进门,他搬来一张小凳子,放在两人的花架中间,然后把水果放上。
“吃水果。”
陶昉顿了下笔,抬头向他看去,礼貌的说了一声。
“谢谢。”
陈丁泽脸有些微红,他捏了捏耳垂。
陶昉已经偏过了头,专注的涂着染料。
她把长发用一根皮筋挽了起立,松松散散的垂挂着,露出了圆润饱满的头型还有纤长细嫩的脖颈。
从他的位置看去,少女侧脸仿佛从油画里走出来一般。
见到陶昉是在两年前。
他站在父亲身后,看到她从一辆蹭亮的车上下来,那时候也是一个雨夜。
她站在保镖撑的黑色雨伞下面,毛绒外套裹的厚厚实实的。
很瘦弱一个,皮肤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和她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朵。
她很漂亮,好像是从父亲那些油画里走出来的天使。
后来,她成了父亲的学生。
也成了他的“同学”。
感受到他的视线,陶昉停下笔,眯眼向他笑。
“陈丁泽。”
他嗯了一声,脸却是顿时红了。
“我……我没在看你。”
以为自己偷看被她发现了,他连忙用解释来掩饰。
陶昉看着少年羞涩的模样,很熟练的不拆穿。
“哦,我是说,下雨了有点冷,你能关下窗户吗?”
她指了指窗外。
陈丁泽抬眼,看到玻璃窗开了三分之一,的确有冷风在往里面灌。
他知道陶昉身体不好,容易着凉。
陈丁泽连忙跑去关窗。
“对不起,我没注意。”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轻声道歉。
“陈丁泽,你怎么这么喜欢道歉呢?”
陶昉勾眼,调侃他,“哎,都这么久了,你还这么害羞啊。”
陈丁泽没说话了。
陶昉捂嘴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你来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陈丁泽点点头。
陶昉偏了偏身,把画架挪过去一些,朝着他的方向。
画上的人物骤然展现。
很明显,是一个少年。
背景是个花坛,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T桖和宽松的长裤,倚靠在花坛的石阶上。
他侧着脸,视线幽幽的往上抬着。
嘴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
陈丁泽的手蜷了蜷。
“怎么样,好看吗?”
陶昉眼睛闪着光,一看就是求肯定的表情。
陈丁泽视线看着那副图,喉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
陶昉扭头,“嗯?”
他摇头,把话咽下。
“没什么。”
陈丁泽其实很想问,她怎么突然会想画这个了。
陶昉的画风一直比较艺术,而且果敢热辣。
他父亲曾说:你别看昉昉长那样子,其实藏着一颗火热叛逆的心。
她的每一幅画作他都是第一时间看到的。
充满了艺术性和攻击性。
浪漫、奔放和张扬。
可是,她今天画的这幅画,却是一改往日的画风。
像是一幅,漫画。
非常的写实。
“哎,你每次都没有意见。”
陶昉摇摇头,好像有些失望。
“可是陈老师每次都能给我指出一堆改进的地方。”
“陈丁泽,你很不靠谱哎。”
陈丁泽眉头一皱。
“其实,你可以给我提意见的,我又不会不高兴。”
陶昉耐心开导他。
“你指出我不好的地方,这样我才可以及时改正,才不至于被陈老师骂呀。”
陈丁泽一愣。
他抿了抿唇,犹豫的问她。
“所以,你希望我……说不好的地方?”
“当然啊。”陶昉点头。
“不会生气。”
“不会不会。”陶昉连连摆手。
陈丁泽点了下头,把视线重新投向那副画。
“我觉得,他的衣服不对。”
陶昉扭头。
她看了看画上的男孩,不解。
“衣服怎么不对了?”
陈丁泽道,“改成白衬衫,会更好。”
陶昉扭头,她撑着下巴,细细打量。
脑海里渐渐浮现少年的身影。
良久,她突然轻笑出声。
陈丁泽不解的看她。
陶昉摇了摇头。
“唔……不对,还是黑色最配他。”
“黑色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