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铁柱闻言,一口气吹灭手中油灯,蔫头耷脑的站在那里。
却并没有走开。
王氏一边解细绳,嘴里一边絮絮叨叨的念叨,“其实呢,我也不是贪图这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你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王氏是那号人吗?”
项链绳子被王氏摸索之中,弄成了死结。
“你是木头人吗?”
王氏扭头对着罗铁柱的身影吼道:“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罗铁柱缓缓上前,地方狭小,王氏只能起身让开。
月光下。
罗铁柱伸手,开始装模作样的解绳子。
但他悄无声息的先把吊坠打开,将里面那张小小的照片取出来,轻轻放在罗旋的胸口衣服里面之后,这才开始摸索着解开绳套。
忙活了片刻,细绳终于被解开。
罗铁柱起身,把吊坠递给王氏。
接过吊坠,王氏急不可耐的打开吊坠上的盖子,然后用小指头上尖利的指甲,准备抠掉吊坠里面,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不曾想,却抠了个空。
吊坠里面的照片,是罗旋的前养母,年轻时候在县城照相馆里照的。
见吊坠里空空如也,王氏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罗旋顽皮,不慎将它弄丢了。
“其实呢,这个人啊,就像地里的野草,过了季节,死了也就死了,干嘛要留痕呢?”
揣好吊坠,王氏转身回房。
不一会儿。
王氏便拿过来两块拇指大的红糖,随手丢在呼吸都异常困难的罗旋胸口上。
自始至终,王氏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等王氏回了她的房间,隐隐约约传来她的叫嚷:“罗铁柱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嫁给你得到个啥了?过几天,你得带我去乡里,照一张好看点的照片,放进这个铜疙瘩里...”
罗铁柱哼哼唧唧的支吾几声,那边的卧室里就没了声息。
把红糖放进嘴里,一股微甜中带着清凉的薄荷味道,慢慢渗入罗旋的味蕾,滋润着自己饥渴的五脏六腑。
渐渐的,罗旋感到自己身上慢慢有了精气神。
“再不改变,我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躺在床板上,罗旋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落寞,和对死亡的强烈恐惧。
两天前,自己穿越而来。
原主罗旋这具身体,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自己虚弱无比,如同篱笆墙一般,早已千疮百孔。
身上的低血糖症,现在已经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再不好好补补,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体力被耗尽,油尽灯枯。
“娘,我怕!”
大床上的蚊帐里,传出老二罗小新的叫喊。
老三罗小中也跟着喊了一句:“娘,我也怕!”
“怕啥?”
王氏不耐烦的吼回来,“活人还会怕不干净的事情吗?你们两兄弟怕啥!”
“可是,娘,我就是害怕嘛...”
罗小新、罗小中是王氏改嫁给罗铁柱之后,带过来的两个亲生儿子。
他们俩兄弟是王氏的心头肉。
他们两兄弟一哭,王氏顿时就恼了:“那你们俩过来睡!”
“娘,呜呜呜,咋睡觉嘛?”
老二罗小新哽咽道:“你们床上有小草,有娘和爹,我们再过去咋睡的下嘛?”
“那...罗旋!”
王氏提高音调,用她好似铁铲刮锅底的声音,对罗旋说道:“你都快13岁了,是家里的老大,要学会让着点小的啊。
你现在动不动就‘那样’,是容易吓到两个弟弟。乖,你出去想办法凑合凑合,别吓着了两个弟弟,这才是当哥哥的样子嘛...啊,听话。”
罗旋暗自叹口气,缓缓从床板上爬起身来。
自己是和衣而睡。
蚊子实在是太多了,脱了衣服睡觉的话,身上这二两血,真还不够喂蚊子的。
走到堂屋,罗旋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幕高挂,苍穹无垠。
夏夜很炎热,却又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