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院子里,屋内飘散的热气刚飘出来,便被寒意湮灭,没了往日鸡鸭鹅吵闹的声音。
“咳咳”
里屋,一声声虚弱的咳嗽传到了赶来的孟秋水耳中。
院门半掩,在风中左摇右摆,“咯吱”响个不停。
孟秋水直接推门而入,直走到里屋,就见木门大开,可是却无一片风雪飘入,像是被一股看不清的可怕气机挡住了。
他也走了进去,一刹那就像是被一股柔和的水裹了进去。
“孟小子!”
屋内,看见陈母的模样,孟秋水一瞬间就愣住了,眼前这个一头银白霜发,满脸皱纹的老妪,真的是自己的老师可那声音分明就是啊,只是也苍老无力,虚弱无比。
不发一言,孟秋水身形一闪,就已站在陈母的背后,右掌虚张,抵在了老人的背后。
“没用的,我失的,是生机,是气数,是寿命。”老人脸露着平和的笑,似乎早已看淡了一切。
可孟秋水仍是不管不顾,体内内力狂涌,但皆如泥牛入海,转瞬便消。
见他这般倔,老人身一股柔和的力道已是将他迫开,可这一动,便像是再次牵动了伤口,容颜又老了几分。“想不到,你居然藏的比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要深啊,比离儿强多了。”
陈母看着面前的青年,有些感叹,亦有些欣慰。“本来还以为能多活个几年,看着明珠长大,看看天下能否安定,不想山居然下来人了。”
“我一生见惯无数悲欢离合,早已视生死如无物,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看见你,也算是老天怜我。”
“是这雪”
孟秋水不知为何,只感觉心里发堵,闷的难受,他喑哑着嗓子问道。
老人点点头,她像是连说话都有些费力,稍稍缓了缓。“那是有人借以天力,以意志催发神通躲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啊。”
老人慈祥的笑着,伸着干瘦的手抚着孟秋水的脸颊。“老头子都和我说了,你走的是剑道,古往今来,此道非大毅力者不可行,之前本还想着给你谋一份前程,不想你却是学了剑道,离儿了疆场,你入了江湖,天意弄人啊。”
她颤颤巍巍的指着桌一本还没来得及合住的簿册。“这是我这老师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也算消去我一些愧疚之心。”
老人不停地说着话,似乎藏了很多心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见陈母的容貌愈发的老了,头发在脱落,身子变得佝偻,像是一日之间走完了一生百载。
而远处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声雷鸣轰隆,像是有什么人在厮杀,一声声沉闷的碰撞如同野兽的嘶吼,融在了风里。
“你要记住,日后一定要小心一柄剑,一柄木剑,此剑不在十大名剑之列,却可号令雷霆,引动风雪,展煌煌天威”
老人的话语愈渐微弱了。
她双眼不时开阖,像是快要睡去,口中呢喃自语着。“唉,看来,老头子也败了,让他下了一辈子的破棋不好好练功,真是该”
屋外的风雪开始卷了进来,老人的身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着,直至片灰不存。
孟秋水怔怔立了许久,这才走到桌旁将那簿册拿起,看也没看的放到怀里,然后走进侧室,只见明珠睡的正酣,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屋外的雪,慢慢小了,天空中的雷霆也散了。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都,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