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套简易的桌椅,和一个空荡荡的置物架。
而容初雪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正低着头,微闭双眸。
许是等的久了,她都有些撑不住了。
听到挑帘子的动静,容初雪才抬起眼,看着一身黑衣的霍长安走了进来。
“有事情耽搁,我来迟了。”霍长安在她对面坐下。
容初雪并没有对霍长安的迟到表现出什么意见。
毕竟,要投诚的是容家。
因此,霍长安故意刁难一下,考验一下,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容初雪才这么想完,霍长安就否定了她的想法。
“我没这么无聊,约好了时间还要故意来迟,只为考验你,”霍长安顿了顿,“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句话,是霍长安入宫之后的切身体会。
用血和泪的教训堆出来的切身体会。
没有谁是不可以被收买的,只要给出的价码足够大。
只不过很多时候,敌人给不出这样大的价码,利诱不成,就会用威逼的龌龊手段。
而威逼,基本上只要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容初雪这才完完全全信了,霍长安并不是故意来迟的:“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现在可解决了?”
霍长安点点头:“已经解决了,现在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
容初雪沉吟了片刻:“容家想要投诚。”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兄的意思。”霍长安一针见血地问。
“我父兄的意思。”容初雪回答。
“所以,”霍长安一手托腮,歪着脑袋,轻轻地笑了,“所以你其实并不赞同你父兄,你还是希望留在世家。对于转换身份,甚至于对过往身份的彻底决裂,你其实并不愿意。”
容初雪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霍长安这么轻易看出她内心潜藏的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既然被看穿了,那也没必要再矫情遮掩。
她倒是更好奇,霍长安是怎么看穿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容初雪问。
霍长安回答得理所当然:“一般人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是说‘既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父兄的意思’,这样才好表忠心嘛!但是你下意识就说是你父兄,而自己没有表态,我就觉得你肯定是不情愿的呀。”
容初雪语塞。
霍长安这神奇的分析,虽然完全没有道理,可不得不说,结果确实对了……
容初雪不禁回想,自己亲自和霍长安过手的这几次,似乎霍长安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可偏偏这不按常理出的牌,有时候能获得出人意表的效果。
还真是神奇呢。
而容初雪的行事风格,向来是步步推演,计算出所有的可能性,安排好一切计划,务必考虑周全。
这与霍长安的确是不同的。
霍长安补充道:“不过,你也用不着紧张,既然是你父兄的意思,那就是容家的意思。至于你,我不强求,你可以自己选择。”
选择与容家站在一起,或者选择另一条路。
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嫁人后当然是以夫家的利益为先。
但假如容初雪选了另一条路,就等同于是与娘家决裂,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也几乎没有人会去走的路。
容初雪不禁苦笑:“霍姑娘,你这是叫给我选择吗?”
“你的选择不是我给的,是你父兄给的,”霍长安满不在乎地说,“你真正要选的不是我,而是,是否跟你的家族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