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郭婆子又骑着驴儿来家,问相看结果。
上了一盏儿浓浓的栗子榛子红枣茶,郭婆子刚喝了一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咋样,谢老哥,谢嫂子?不论相中没,恁都给我个实在话儿,我好回去回话哩!”
“俺们也就不说啥了,俺那傻儿子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那赵家也愿意,咱就商量出个章程来,看看合适不合适!”
昨天晚上谢青山和谢王氏把平安叫到屋里,夫妻两个仔细问了他。
平安就说愿意,连谢青山和谢王氏说再多相看几个的打算都拒绝了。
谢青山和谢王氏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们这老二是一颗心都寄在那赵二姐身上了,说不得要替他将赵二姐娶进家来。
“我就是看不得那闺女乔模乔样、做张做致的,穿那窄窄的衣裳,紧紧绷着身子……”见平安回房睡去了,谢王氏就对谢青山说。
“年轻闺女,哪个不爱俏?年轻时候,我还给你买粉儿呢……”谢青山就笑着说。
谢王氏就朝他背上打了一下儿,“老不休!”
一时又说:“我倒不是看不得她描眉化眼儿,年轻闺女,谁家不爱俏?就是她那神态,那眼睛里像是有钩子似得,着意勾人!”
谢王氏皱着眉头说,她是担心自家那老实鲁莽的儿子降不住那赵二姐,倘若她嫁过来好好安分过日子也就罢了,要是她是那等心思不纯的,可不耽误了她儿子?!
“那儿子相中了,还能咋办?他又是个一门心思的犟驴,你要能把他心思说通了,不管换谁,我都没意见。”谢青山就脱了夹袄夹裤,摘了马鬃网巾,搭在床头上,笑呵呵回道。
谢王氏辗转了半夜方睡着,第二天见郭婆子上门,就这么说道。
“赵家自然是愿意的,昨日相看完后,赵木春也相中恁家平安哩!”郭婆子闻言,脸上露出喜色来,赶紧夸道:“他回去就跟我说,恁家平安是个能干的实诚后生,日后是干大事的人哩!”
“那不知他家要求高不高?那彩礼要多少?”谢王氏就直接问。
郭婆子团团脸笑吟吟奉承道:“以恁谢家这样人家,多少彩礼拿不出来,能娶赵二姐是她的福气哩!那赵木春和他浑家只盼着他家二姐儿嫁过来,公婆和善、夫妻和睦,好好过日子哩!那些必备的茶饼果物、鸡鹅羊酒自不必说,各样绸缎、上好绢纱不得拿上十来匹?”
绸缎布匹和粮食在古代是和真金白银一样的硬通货,一匹绢纱绸缎少说也要一两银子。
谢王氏微微皱眉,因心中早有预料,也就忍下了,口中说道:“这也就罢了,谁让我儿看上他家闺女来?!”
郭婆子继续笑吟吟道:“既是娶媳妇,不得给赵家二姐打两副新头面?那金丝鬏髻也就罢了,咱小民寒户的,还怕压不住呢!就编一顶银丝鬏髻,再编一顶银鎏金的,那金头面首饰不得打上一套?就是亲迎那天也给恁谢家涨面子哩?再打一套银头面,日常带着,那四季绸缎衣裳不得做上七八套?……”
谢青山和谢王氏越听,脸色越来越青,就是谢平安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郭婆子也情知赵家要的太离谱,声儿就渐渐的低了,最后她伸出粗短的右手比出个食指,“那彩礼也不多要,只一百两银子哩!”
谢青山和谢王氏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谢平安原本高兴的通红的脸色也不由得拉拢下来。
“他赵家闺女难不成是金雕玉琢的?就值恁些钱?”半晌,谢王氏才瞪着郭婆子问道。
“谢嫂子,一百两对旁人家来说,是不少。但对恁家,那可不就是九牛一毛?恁大腿上拔根毫毛,就比他们的腰粗哩!”
郭婆子看谢青山和谢王氏的表情就知道要坏事,早跟那赵木春说了,不要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