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钺与那堆衣服争斗半天,才勉勉强强把它们都挂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有没有差错,反正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时值六月,焦金流石,日头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热,花小菱挥着扇子,垫脚使劲往屋里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再问门口的青萍,她也只说夫人在更衣。
这穿个衣服哪里用得上这么长时间?夫人不会是故意在折磨她们吧?
可夫人应当不是这样的人,花小菱手里的扇子扇得愈加勤快,她想找个人发发心里的火气,随即想到不久前夫人是怎么骂他们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小菱也发憷,她这人脑子不行,但直觉特别准,总是能非常精准的趋利避害,现在便是如此,她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又过了半刻,李钺终于让青萍把丫鬟姨娘们给放进屋里,他坐在主位上,看着从外面进来的这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小姑娘,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挤到一起,这都谁谁谁呀!
是哪个不学好的,没事娶这么多小老婆,真不是东西。
他还没数清来了多少人,青萍看了眼门外,又道:“曲姨娘也来了。”
随后一蓝衣女子从外面走进来,她的相貌清秀,五官有些寡淡,但胜在身材高挑,气质清冷。
这便是府中最得谢文钊宠爱的曲寒烟。
花小菱一见曲寒烟,也不顾夫人还没开口,直接就来劲儿了,她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尖尖细细地道:“呦,这不是我们久病缠身的曲妹妹吗?进府这么长时间,今儿个身体终于好了,能给夫人请安了?真是不容易啊。”
然而曲寒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花小菱,仿佛多看她一样都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花小菱最讨厌曲寒烟这副假清高的样子,青楼出来的还装什么装,他们夫人都没她的架子大。
曲寒烟神色冷淡,她走到李钺面前,盈盈福身,拜了一拜,请了声安,然后道:“妾身昨日听侯爷说,夫人您心善,知道妾身的八字这府中其他园子相克,愿意将霁雪院让给妾身,妾身感激不尽,今日是特来过来感谢夫人。”
她本不想来见孟弗,是谢文钊在她那里听了琴后特意叮嘱她的。
“夫人您真要把这霁雪院给她?”花小菱尖声问道。
没等李钺开口,花小菱继续厚着脸皮道:“那夫人我觉得我那院子跟我八字也不合,我也想换个院子,我觉得凌香馆就不错。”
她停了一停,补充说:“很合我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那间院子离谢文钊的院子最近,她觊觎已久。
三位姨娘里只剩下孙玉怜没有开口,她心中明白,若只给曲寒烟换了院子,花小菱肯定不会罢休,而如果给她们两个都换了地方,依着夫人的性子,断不好意思让自己空着手,即便她换不了院子,也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于她。
这样一来,自己绝对不亏。
而且到时让老夫人知道了这事,少不得要斥责夫人一顿。
这些个姨娘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而他们的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左手在桌上敲了两声,右手支颐,作沉思状。
夫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不久后,李钺放下手,众人都以为他这是想好安排,然紧接着就听他问:“侯爷?哪个侯爷?”
十分的理直气壮。
这是什么鬼问题?
在场的姨娘与丫鬟面面相觑,一时没明白这话中是不是有其他深意,唯有花小菱这人不长脑子,当即道:“当然是咱们侯爷,宣平候啊。”
宣平候?
李钺把这称呼在脑子里过了一圈,道:“谢文钊啊。”
他的尾音微微拉长,原来是这小子不学好。
先帝在时,御前都尉谢平救驾有功被封为宣平候,后来先帝病重,太子薨逝,众皇子为夺取大位各使手段,谢平在这其中站错了队,这也没什么,毕竟当时朝中的九成大臣都站错了队,剩下的那一成是没站队的。
之后李钺登基,并没有跟他们计较这些事,可惜谢平自己的心理承受力不行,自己整日提心吊胆疑神疑鬼,在熙和二年的冬天大病了一场,久久未愈,最终向他上书让他的嫡子谢文钊袭了爵。
思及至此,李钺点点头,心道那还好,自己人没出帝都,有救。
现在有很大可能是谢文钊的那位夫人成为了他,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自己怎么才能去皇宫里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