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指尖碰到了这小东西的鳞片,顿时变得乌黑,毒素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沈识把指尖放在寇窈面前:“别下毒。我武功尽失,经不起你们折腾。”
寇窈将信将疑:“你不是以前从我这儿拿走了一个克百毒的香囊吗?”
沈识似笑非笑:“我还想问问你,谁在那香囊上放了怎么也解不开的痒痒虫?”
听闻这话,寇窈的气焰顿时弱了下去。但她依然没有给眼前这混蛋解毒的打算:“我要的胭脂呢?”
那胭脂月余前在金陵很是盛行。寇窈在沈识临行前托他带一盒回苗疆,他却久久未归。前几天她去胭脂铺子里买,却得知已经断货了。
这次换沈识心虚气短了:“……我方才去胭脂铺子里看,老板说没有了。”
寇窈:“方才???”
这混蛋居然还没自己去得早!
沈识苦笑:“我这不是被关了一个月,刚刚逃出来么。”
月余前江南某富户重金请斩阎罗出山刺杀秦家三老爷,缘由是他在江南任上时搜刮民财淫□□女。沈识调查清楚后得知秦三老爷年前回京述职,便提了刀打算进京一趟。
寻常刺客去杀人时不是易容就是蒙面,沈识风格格外与众不同,总爱戴着块精巧的面具出门。他十四岁成名,距今已有四年,身价高到离谱。近两年鲜少有请他出山的,以前的面具早就被他不知扔到了哪里。
于是他挑了块成色不错的白银,找到了最会雕花样的寇窈头上,用一盒胭脂许诺小丫头让她帮自己做面具。
直到进京真正动手沈识才明白为何那户江南人家请自己出山。秦三老爷并无武功,但他身边却有一批格外难缠的暗卫。
那群暗卫武艺并不高明,但内力却无穷无尽,不惧伤痛血液还带毒,邪性异常。他身上没有带寇窈的香囊,内力在溅在身上的毒血的刺激下不断衰退,很是吃亏。
不过即便是这样,沈识还是成功杀了秦三老爷和一众暗卫,只剩一个武功最高的和他缠斗。他内力所剩无几,一时不慎被挑落了脸上的面具,结果对面那只知道杀戮的毫无神志的暗卫却愣住了。
那暗卫看着他的脸,眼睛里渐渐生出一些希冀和痛苦的神采来。他见状不妙想逃,却被剑横在脖子上胁迫去了另一处宅院。
刚翻墙进去那处宅子,暗卫就又失去了神志。他们的打斗声引来了宅子的主人,暗卫被围攻制住关了起来,他却因主人吩咐没被刁难。
随后他见到了那处宅子的主人——一个约莫三十岁、身姿如玉、和他有着三分像的男人。
沈识一时有些茫然。
他自有记忆开始就被爹孤身一人抚养长大。爹是寇家的管事先生,也是严杀楼的师爷,更是江湖上曾经有名的风流公子和智多星。他娘据说身子弱,刚生下他就不幸去世了。
沈先生虽然长得不赖,但沈识和他委实一点都不像,而且超出他太多。于是沈识一直觉得自己的娘肯定美得惊天动地,才能生出自己这样的儿子。
这男人莫非是他娘亲的家人?
好像爹确实说过娘是金陵人士。
沈识客套地问了一句,那男人淡漠的脸上露出一点细微的笑:“原来你还知道自己阿娘的一点消息。”
那一点微弱的笑在他脸上慢慢转为悲怆的神色。他猛地咳出一口血,厉声喝道:“即刻把这小子送去南阳山的行宫,把他看好了,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见!”
然后沈识就在那布满奇门遁甲的劳什子行宫被关了一个月。
奇门遁甲沈识会解,不过看守他的一堆人他没有内力打不过。传信的海东青还没飞过来就被赶走,行宫里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期间那男人也来过,告诉了沈识不少消息。
比如他的确是沈识的小舅舅,也是金陵极具盛名的才子,裴安。
比如沈先生其实不是沈识的亲爹,先帝和先皇后——也就是裴安的长姐和姐夫,才是沈识的亲父母。
比如先皇后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当今太后——也就是曾经的德妃,害死的。
不过除了他是裴安这一点,其他的话沈识半个字都没信。他的耐心在被关押中告罄:“那您怎么确定我是令姐的孩子的呢?”
裴安冷静道:“年龄、相貌、养父身份,所有的一切你都对得上。”
沈识被“养父”二字气得额角青筋乱跳。
他认定这位名满大周的金陵裴郎是个想报仇想疯了的神经病,并不愿过多理会他。裴安倒也识趣,不再说这些,转而像对待至亲小辈一样考校他的策论。
沈识的武功刀法是寇窈娘亲所授,诗文策略则是沈先生培养,只不过江湖只闻其武功而不知其才名。他被裴安说得心烦,一言一语和他辩驳起来。直到辩倒裴安看到他略显满意的神色时,沈识才醒悟过来。
这人莫不是在看他有没有做皇帝的资质吧?
后来沈识便故意和裴安对着干。这位金陵裴郎才名动天下,脾气也格外清正耿介,果然看不惯他后头的做派,频频皱眉。
今日裴安带了大半侍卫出门办事,被他找机会逃了出来。本想找办法回苗疆,谁料从胭脂铺子出来后又感觉有人跟上了自己。
沈识自知逃不掉,索性迈入了从未进过的花楼,打算搞一出逛花楼不给银子的戏码,让裴安彻底失望。
寇窈听完了一通格外离谱的前因后果,抓的重点也格外离谱:“我进楼就给了一块金子,凭什么你做什么都不用先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