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尔被斩首闹得突厥十六部人心惶惶,也不太敢再进攻晋阳,长公主这几日觉得太过清闲,干脆决定回洛阳公主府去。
寇窈也研究出了一些头绪,那支箭上的毒和阿七身上的毒同源而生,和秦家脱不了干系。长公主听到这话后简直要气疯了:“秦家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勾结突厥,谋害帝王!
原来他们的狼子野心,在十八年前就已经那么恶臭狰狞!
只不过如何解毒还没有什么头绪。期间寇窈还收到了禾迦的一封信,他说发现阿七的毒有一部分来源于人的牙齿。
人身凡起病灶,体中必生毒素,研制出这些毒的人必然是把同类当成了毒草毒虫之类的取材之所……即便寇窈心中早有准备,还是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自己和禾迦已经是蛊苗中的两个异类了。她是万事万物都能拿来做毒,世间的草木,动物的毛皮,甚至女儿家的香膏都能用得上。禾迦则是专门向偏僻冷门的地方钻,比如在来金陵之前,他已经在澜沧江摸了两个月的鱼虾,想要从鱼身上提炼出点什么新鲜东西来。
没想到还有比他们两个更邪门的。
信的末尾禾迦兴致勃勃地写道,裴安听说此事后给他找了个老仵作当师父,他已经观摩了大半个月人体了,估计研制出解药也就这段时间的事。
虽说这样有些吃不下饭,但总比在南阳山读书认字好。
寇窈甘拜下风。
她还收到了自己阿爹阿娘的信,说已经返航了,估摸着月余就能回到西南,只可惜赶不上寇窈的十五岁生辰,两船从波斯带来的珍奇玩物也不能让海东青给她捎回来。
寇窈倒不是很在意,正好这样她爹也不用心心念念给她办及笄礼了,她看到那么多繁琐事项就难受。她开开心心回了封信刺激她爹的脆弱心灵,还往信封里塞了给同胞弟弟寇风的生辰礼物。
是她刚刚研制出的药丸,估摸着对长高有奇效,可以帮助寇风高过禾迦。
为了安抚在南阳山劳累的禾迦,她也让海东青给禾迦捎去了几粒,省得他总是眼馋沈识长了那么高。
不过金陵那边倒没传回什么消息,长公主觉得这样挺正常。按照秦氏那疯妇和秦家那帮人的德行,估摸着要派探子去突厥查明一番,再摸清楚沈识的底细才肯宣沈识进京。如此折腾一番,大半个月就得过去。
沈识的身份是沈澜的养子,沈澜的身份是在寇家待不下去来投奔故友江策的先生,还和长公主有些牵扯。
因着沈识的相貌,晋阳有些人还以为他是沈澜和长公主的私生子,只是碍于种种因素才说是“养子”。太后查到这些后定然也心生疑虑,毕竟算算沈识的年纪,长公主确实有可能生下她,毕竟那时候她还没被下绝子药。
虽说长公主当时看起来并不像有孕的样子,但万一呢?
但太后也不敢轻易对沈识下手,毕竟江策不只是差人向宫中送了消息,恨不得敲锣打鼓向金陵满城大员的家门口都喊了一遍,闹得整个金陵沸沸扬扬。且秦家手中既然有可以控制人的蛊毒之法,对他们来说,控制住沈识显然比杀了他更好。
只不过以后太后难免会拿长公主擅离封地去北疆的事压她,虽说他们挺希望长公主死在北疆。
回洛阳时寇窈和依依不舍的江果儿道了别,并且提前准备好了厚厚的坐垫。她刚想上辛夷的马,就见沈识策马过来对着她伸出了手。
“上来。”
平心而论,坐沈识的马的确比坐辛夷的好受一些,但寇窈却拿起架子来:“你不是嫌弃我,不愿和我同乘么?”
我哪里是嫌弃你,分明是喜欢你。沈识道:“我当时脑子犯病了,怎么会嫌弃你。”
寇窈搭上沈识的手,哼了一声:“我看你脑子确实病得不轻。”
沈识拉着缰绳将她拥入怀中,感觉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他低头和寇窈调笑:“是有点儿,这不是想请寇小菩萨给我治治么?”
寇窈登时大怒:“不准那么叫我!”
这简直有损她苗疆巫女的威名!
于是沈识又轻言细语地哄她,看她这般生机勃勃的样子只觉得满心欢喜。沈澜粗略猜出了他们那日闹脾气的前因后果,有些哭笑不得。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
长公主同沈澜耳语:“回府后就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一个院子里,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寇窈并不知道两个长辈的一肚子坏水,她此刻被沈识捉住了后颈,正不满地哼哼唧唧。
沈识的手指反复按压着她后颈上的那颗红痣,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知不知道这里有颗痣?”
“不知道!”寇窈想拨开他作乱的手,却徒劳无功,“你不要碰,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以前阿娘总爱像拎小兽幼崽一样捏她的后颈皮,她有时还会顺势在阿娘掌心蹭一蹭。可是沈识现在一碰她却本能地察觉了不妙,像是遇到了天敌的猎物一样竖起了寒毛。
她的感觉不可谓不敏锐。沈识把心中蠢蠢欲动的、想要咬她一口的念头压下去,恋恋不舍地挪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