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现在是要去?”
“昨晚一位病人查出肺部有肿瘤,院长就安排我去做这个切除手术的主刀医师。回来再聊了,手术快开始了。”芙丽雅信心满满地把头发盘起来带上手术帽就往手术室赶。
“那……您加油。”户有点诧异地看着这位与艾薇同岁的女孩,长相甜美可爱是一方面,但在这种年纪就做主刀医师就证明其医术之卓绝,又拥有奥尔丁顿家族Angle's Aura神奇的治疗能力,想想都恐怖,也难怪军部会如此重视。
户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仰着头观察着绕着灯泡起舞的不知名的虫子。算了吧,还是等她出来吧,看看能从她口中套出什么。
两个小时就这样悄然流逝了,手术室终于挂起了绿灯,随之手术室的门咯噔一声打开了。打起瞌睡的户醒过来猛然抬起头,这时吓到了站在户身边的芙丽雅,她被吓得退后两步,有点胆怯又有点害羞地看着户。
看着她在闪躲着自己的视线,户挠着头哑然失笑“让你见笑了,看到我这么差的睡相。”
“并没有哦,应该最近保护艾薇累坏了吧,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芙丽雅轻笑着摘下一次性的手术帽露出那傲人的银色长发,她没有艾薇那般高挑,大概只有一米六的个头,但其他各方面都不输给艾薇,而且她怯生害羞的性格也加上不少分。求婚者也是络绎不绝,各国的皇亲国戚都贪恋她的美貌,更觊觎她背后的势力与财力。当然,戈林也是一拳一个小朋友,通通都拒之门外。更是开出极为苛刻的条件:“谁要是能从大军包围里毫发无损地带我女儿出来,我就将她许配给这位智勇双全的战神。”
听到这个条件后自然而然地都打消了念头草草打道回府了。
“艾薇师长那臭脾气,救了她倒好,反过来还把我臭骂了一顿”户抱像个怨妇一样向芙丽雅吐苦水。
芙丽雅咯咯地笑了两声,将碍眼的发丝撩拨到耳后轻松地说:“我也听艾薇说了她在军里逞威风的事,但或许为数不多能让艾薇真正放轻松的事吧。”
“师长她……”没等户说完医院大门轰然打开,只见三个皇城守备兵用担架抬着一个重伤的士兵进来。
“医生,医生!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走在前面的士兵粗鲁地叫喊,手里司登冲锋枪似乎也是真家伙。
户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芙丽雅,只见她神情紧张地看着那名士兵,尽管双手都在颤抖,但却没有像刚才那样退步,反而她正在酝酿着要跨出下一步。户伸手拦住了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情,尽管是敌对关系,但他还是决定拉她一把。
她抬起头看了看户,从被吓出冷汗的脸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实在的,现在她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确实不太符合她的倾国倾城的娇容,但那又何妨。她现在挺身而出确实让户这种从地狱遣送回来的男人都为之钦佩。
“我就是。”她向前跨出一步,坚定的眼神直视着那名高出一个半个头的士兵。
那名士兵显然根本不信这娃娃脸的小女孩,原本就在火头上的他仿佛被羞辱了一般。
“去你妈的,现在这种时候还敢玩老子。”他大骂着拉下保险对准芙丽雅的脑袋。芙丽雅深呼吸了一口气,尽管是很害怕,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但此时却看着这黝黑的枪口。
“小姐!!!”从前门闯进来的保镖一看见司登冲锋枪立刻知道大事不妙,立刻把腰间的勃朗宁掏出来。但奈何另外两名士兵也端起冲锋枪瞄准了那名保镖,看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户似乎也看不下去。
“我以我的名义起誓,眼前这位小姐绝对有资格为那名士兵动手术。”户也跟着上前一步,芙丽雅满脸惊愕地看向户。
“喂喂喂,你是哪位啊?”粗鲁的士兵显得很不耐烦。
“马其顿,隶属米格道斯第八师。”户亮出米格道斯的次属徽章,冷冷地说。那名士兵一听是米格道斯家族的人顿时收敛了几分,但依然振振有词地说:“我暂且信你,要是救不活他的话,我管你是谁!”他狠狠地拉响枪栓,举过头顶。
“请把他交给我吧。”芙丽雅重新换上新的手术帽,再度走进手术室。户和那名士兵将担架上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士兵抬到手术台上。户仔细地观察了他的伤口,很快得出了结论:是破片手雷的弹片伤,还有腿上直径三厘米左右那枪伤,大口径的手枪吗?那犯人很明显就是萨斯特了……帝国军队都不喜欢配备大口径手枪,而且这枪伤是伯莱塔枪系的判定,而伯莱塔枪系用得最多最熟练就非他们那只别动小队莫属了。
户和那名士兵退出手术室,手术室再度亮起红灯,户看着他懊恼痛苦挣扎的表情便知道昨晚惨烈的冲突,甚至可以说是屠杀。
“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快点呢,怎么……怎么今天早上才发现。”他瘫倒在地低声抽泣,户当然也理解他,碰到这种情况对户来说早已经趋于麻木了。
手术很紧张,从上午的九点半一直持续的傍晚的五点四十分……尘封的手术门打开,在地上睡着的士兵立刻弹起来,满是血丝的眼注视着满头大汗的芙丽雅。
芙丽雅起初瞪大双眼看着他,随后垂下眼皮摘下满是血迹的一次性手套有气无力地说:“手术开始时很顺利,子弹和在器官外的弹片都取出来了,但有一枚弹片太深入肺部了,而且送来的时间也过晚造成肺部重度感染,我刨开肺部时就开始大出血,之后血就填满整个肺部……”芙丽雅声音越来越小,用手竭力地抓住手肘,皓齿咬着薄唇。
“你是说……”那名士兵顿时半跪在地上,满脸呆滞表情看着手术台上的士兵。他倏忽站起来,像罗刹一样抓起芙丽雅的衣领将她提起来顺势按在墙上。
“放开小姐!”那名保镖像疯狗一样扑过去,但另外两名健壮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钳住他双臂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我说过,后果是如何的吧!哈?!”他举起芙丽雅脖子,用怒不可遏的声音质问着她。经过长达八小时的手术她早已累坏了,再加上那名士兵力道之大让她几乎到窒息的地步。
又来了,这种场景……户看到芙丽雅被提起来的场景和自己缺失记忆的一部分重合了,他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脑内如走马灯一样重影摆脱掉,年轻男孩女孩的笑容,血迹还有……那如获至宝的笑容?
哪知那名士兵下盘一倾,重重摔倒在地上反手被户锁着动弹不得。户用同样口吻质问他:“你以为不好受的只有你吗?你用你那猪脑想想这八小时谁最紧张?你……”
还没等户说完,芙丽雅尖声叫喊“都别说了,在医院里就是我的职责之失,要杀要剐我就在这候着!”
全场雅雀无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位身材娇小的女孩所说的一席话击叩着心房。就连被户摁倒在地上的大汉也默泪两行。
芙丽雅随后倚着墙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用Angle's Aura帮他留了一口气,你们三要说什么赶紧去吧。”
“您……”那名士兵愣了一下,好像回忆起那位大人的长相和眼前这位几乎重叠在一起。可谓大恩不言谢,他立刻挣脱户的束缚,连滚带爬地进入了手术室,芙丽雅没回头,径直地走进了值班休息室。
直到那声响彻云霄的憾哭声,芙丽雅已经换回了便服走出了医院大门。保镖关切的上前询问,但芙丽雅拒绝了,她笑着对保镖说:“我想自己走一段,麻烦您先回吧。”保镖也是不敢作声,之前失败的表现他也决定回去引咎辞职了。
“马其顿先生,能陪我走一段吗。”户看向她,她没有像平常女子那样哭泣。现在的她面如死灰,双眼无芒;是啊,她也和自己一样麻木了呢。
“嗯……”户没有多言,插着裤带陪她走出街角,此时残阳闪着璨金色的光芒,将碎银粉洒落在她的秀发上,晚风轻送,银色长发随风飘扬开来,看着她仰起头有泪不能出的样子。是啊,大家心里都空荡荡的……
“马其顿先生,您也有过不少类似的遭遇吧。”她突兀开口。
“啊,确实从我家乡就开始了……”
19:30PM,修明娱乐街一间看起来有模有样的西餐厅里,芙丽雅在服务生的搀扶下来到了VIP7的包间。
一开门,艾薇就把她接过来向服务生道谢,服务生一看到这两位绝代风华的美女也有点窘迫,只是不好意思地列着牙。
“麻烦通知一下厨房那边把点的单都端上来。”服务生点了点头后退出了包间。
包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四个人座的桌子,桌上铺上白布而且为了营造气氛还刻意将房间灯光调暗了一点,桌上还点了三根蜡烛。亮堂的烛火下芙丽雅的脸色有点煞白。
“怎么了我的好姐妹,脸色不太好啊,先喝口水吧。”艾薇凑近将一杯温水递给她。芙丽雅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用疲惫的语气说:“不好意思,今天连续做了十个钟的手术,还透支了一点力量。”
“啊?又是哪位大将军负伤了?”
“并没有哦,只是一位普通的士兵。”芙丽雅撑着下颔将今天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这也不怪你,昨晚我也收到了消息,说一支皇城小分队在城郊给人灭了,具体细节是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艾薇安慰她说“呸呸呸,姐妹吃饭还谈什么国家大事,尝尝这家店的菜式,可比上面那些浪费材料的厨师好吃多了。”
“嗯,不谈工作!”芙丽雅也笑着拿起餐刀将一块小牛肉叉起来,送到嘴边。
“我就说马其顿这小子怎么一大早就没了踪影,是被小妞你勾了魂过去了;他之后有没有对你毛手毛脚。”
“没有啦,他跟我谈了很多他故乡的事。”芙丽雅连忙摆手,要说谢谢户都还来不及。
“北方的敏迪俄城的上村吗?”艾薇依稀记得户的军人档案上填写着故乡住址一栏。
“我记得北方没有黄色的大河吧……”
“什么黄色的大河?”
“马其顿先生跟我说他的故乡有一条黄色的大河,他说不像海顿威那弯弯曲曲的河流;他说在他记忆里这河很险绝湍急,像一条延绵千里的巨龙!”
“诶,是这样啊……”艾薇咬掉浇着耗油的西兰花,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