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小时前。
伴随着落日余晖也逐渐暗淡直至消失,社区小篮球场逐渐归于沉寂。夜晚本该由月光和路灯照明,但阴云飘过遮蔽了大半月亮,许久未花精力修缮的小篮球场又只有最后一盏独苗照亮小半场地和那最为锈蚀的篮筐。
“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保安抽着烟路过,顺手将烟头丢进路旁的垃圾桶里,又背着手慢悠悠地转头去了别的地方巡逻。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另一阵相似的声音却靠近了篮球场,光速证明他说的话是错的。
篮球与水泥地摩擦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回响,一位少年熟稔地一路运球到球场,最终身影定格在路灯昏黄的光线间。抬手,投篮,一道弧线,篮球擦着球框的边际晃悠悠地自中心落下。
少年有些遗憾地捞回那个篮球,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些手生了,这个球差点没进。”
与他同行之人随后跟来,语气轻缓,脚步从容不迫。
“确实,天河,你退步了。听说你加入了美术部,自从升入高中之后就没怎么打过篮球了?”
“是啊,毕竟个子太矮了,认真打篮球太累了,还是画画开心些。”天河森一郎随手转了转手里的篮球,又丢给了对面的赤司征十郎,“这么说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赤司少爷,你怎么好好的想到周六的大晚上来找我?”
“恰好在附近打训练赛,想起你家在这边就过来看看。”
赤司接过篮球,随手就是一个三分。他们二人的视力似乎都没怎么受到影响,在昏暗的球场自如地进行起了奇怪的投篮比赛,边打球边聊天。
“训练了一天很累了吧,就算这样还是比我强,不愧是小征。”
“这么久没见,你好像还是没长个。”
“……停,你这人怎么揭人伤疤啊。”
要说天河森一郎接触篮球是在小学,五年级时森一郎一米六,已经算是拔群了。当时对自己的篮球未来充满憧憬的天河怎么也没想到,五年级一米六的自己升入高二的时候,成功地长到了……一米六三。
即使积极补钙认真锻炼也不长个子,谢谢你,我的骨架。
可能是因为这个,赤司难得能在打篮球的时候俯视别人,心情非常愉快:“还有就是明天是和你们帝丹中学篮球部的比赛,不过场地在洛山高中,来看吗?”
“不看,不怎么想看。上一个喊我去看比赛的好兄弟是踢的足球比赛,看完我唯一的感想是足球场的椅子睡起来不舒服。之后我浪费了三天时间去哄他,所以我不想再去篮球场睡觉、然后向你解释我心里真的有你啊我的小征——”
投篮的动作停了下来。
赤司拿出手机,翻找片刻举到天河森一郎面前。屏幕中是洛山高中的花坛,在灌木丛的缝隙中可以看出里面藏着几只漂亮的幼年橘猫。
赤司:“学校最近忽然出现的流浪猫,暂时还不处理,你来看比赛的时候可以顺便带点粮食来喂它们。”
天河:“你以为我会为了几只猫去看篮球比赛?”
赤司:“你不会吗?”
天河:“我会。”
谁能拒绝可爱的小橘呢?猫猫,那可是猫猫啊!那可是好几只小小的橘猫猫啊!
尽管如此,天河还是对着好友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既然看篮球比赛是身为朋友的你的请求,我当然会答应了。”
嗯,信不信就随你了。
两小时前。
天河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今晚也是如此。这一次梦境里的剧目,是属于他自己的“恐怖悬疑片”。
他以上帝视角看着梦境里的画面,自己被束缚捆绑着站在云端,而脚下通往海平面。这样的画面很经典,像是许多动画里会用的一样,天河并不是第一次梦到。
在几乎有些无趣的平静中,有一道勉强能看出人形的黑雾从云间钻出。那黑雾上似乎镶嵌着十余个哭嚎着的人脸,分化出类似手臂的部位,卷起一把匕首,猛地向自己发力——
从制造不致命的伤口,到几乎割断半个脖颈的死手,那团黑雾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尖笑,与那些哭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河森一郎认真地打量自己的惨状,点了点头:“完全不痛,果然是个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