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饰碰撞的叮咚声隐隐约约地从门外传过来,不需多想,便知道是萧璃来了。毕竟,这整个东宫,没人会像萧璃一样,连走路都这般闹腾没个样子。
太子萧煦放下手中的折子,拢了拢身上大氅,看向了门口。
“阿兄,我来受罚了。”门外,是萧璃拉长的声音
“还不进来?”太子揉揉眉心,深吸一口气。
推门进来,首先入目的是一架屏风,绕过屏风继续往里,才能看见萧煦和摆满了奏折的案几。那屏风上绣着的是两对儿少年少女。屏风上,年龄稍长的那个少女在花前舞剑,英姿飒爽,年龄小点儿的那个少女则拿着一把玩具一样的小剑,跟在后面比划。而两个少年则在一旁的树下,虽手拿书卷,目光却流连于舞剑的少女。
萧璃的目光落在了屏风上,又眼无波澜地移开目光向太子看去。
已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可萧煦还披着一个厚重的大氅,这书房里,也还摆着炭火盆。萧璃先走到炭火盆边上烤了烤,这才靠近萧煦。
“阿兄。”萧璃跪坐在属于自己的小案几边,看着萧煦桌上几乎堆成了小山的折子,相当乖顺地问:“我先帮阿兄筛一遍?”
萧煦伸向茶杯的手一顿,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看向萧璃。
“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
不然你会老老实实地一大早就过来还主动要帮着筛折子?
萧煦为着这些年的兄妹情深,硬生生地咽下了后面这句话。
“我记得我最近只有立功,打的吐蕃使团屁股尿流,可没闯祸。”
屁滚尿流……萧煦只觉得太阳穴砰砰的跳。
“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不要跟崔朝远他们学坏。”
实话实说,阿兄,有时候倒是我带累他们的名声更多些。
萧璃眨眨眼睛,明智的没接话。
“行了。”萧煦揉揉额角,指着萧璃案几一侧已经垒好的奏折,说:“帮我看一遍,你看着无用的便直接剔出去罢。”
说完,萧煦便不再言语,萧璃遂也埋头开始干活。
这活计萧璃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往日她被勒令反省的时候,基本都是在东宫做这个,所以称得上是个熟手。萧璃阅速极快,一本折子几下便看完,有用的留在书案上,没用的,便随手扔一边,到时东宫詹事会处理。
“啪!”
萧璃抬头,见萧煦把一本折子重重拍在了书案上,素来略有些苍白的面庞染上了些红。
“江南道……好一个江南道!”
萧璃没有开口问江南道发生了什么,为何阿兄会如此气,却不期然想起了昨日清音阁那个狂生的话。
……水匪为患,水利荒废……
江南道的驻军,多为三皇子外家,显国公的旧部。显国公,也正是昨日被萧璃胖揍一番的范炟的父亲。
“那个,阿兄。”
“怎么了?”
“陈公公说今日厨房备了我最喜欢的鱼羹。”说着,萧璃还舔了舔嘴唇。
“……也确实到了该传膳的时候。”萧煦闭闭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到,“叫陈公公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陈公公的声音。还不等萧璃感叹一下说曹操曹操到,便听陈公公说:“殿下,公主殿下,郭统领传陛下旨意,传公主殿下即刻进宫。”
看来这顿鱼羹是吃不到了。萧璃忽略了太子阿兄那“你果然又给我闯祸了”的眼神,很是丧气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该早些叫陈公公把鱼羹拿来的,起码不用饿着肚子挨训。
……
马车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给太子描述完事情的经过,萧璃抓紧时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枣泥酥,胡乱咀嚼两口之后就吞下去。
“你明知道安王叔他最是溺爱……细嚼慢咽,小心噎到了!”
是不是因为他们萧氏女儿稀少,所以每得一个女儿便要格外折腾人一些?
萧煦把温热的茶杯递到萧璃的手上,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