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是怕秦桧再为了重立威严,再使出什么昏招来,万一对下面的兵将压迫过甚,引得人家反抗,闹出内乱来,连带着把战场也拖垮,那就万事皆休了。
“陛下赏罚分明,兵将必将竭而勇也。”
诸葛亮在一旁称赞了一句,不过心中却觉得让皇帝陛下如此生气的可能不只这一个原因。
秦相这军报送上来,若陛下真按照上面所写内容进行封赏,那受到不公待遇的左威卫肯定除了埋怨秦桧之外,肯定还会对皇帝陛下心生怨气。
平白得了便宜的边军也不见得会感激朝廷和皇帝,反而可能因此心**侥之心,觉得朝廷也就这么容易湖弄,后面更加偷奸耍滑。
这就是赏罚失喻的坏处。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在秦相的引导下,皇帝陛下亲自造成的赏罚失喻。
也就是说,秦相为了竖立自己在冀州的威信,把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也拖下来了水,把赏罚不分的黑锅和他对半分,如此情况下皇帝陛下焉能不生气?
以他的性格,不给别人找点麻烦都算好了,岂有平白帮秦桧背上这么一口锅的道理?
如今能不行文申饬,反倒赏赐战功,确实称得上是顾全大局了。
也不知秦相为何会想出这样的昏招来,他先前和皇帝陛下相处了这一年的时间,应当也大致清楚了他的作风吧?
莫名的,诸葛亮想到一句俗语,叫记吃不记打……
宫外,炽烈的阳光下。
王次翁三人出了宫后,相视无言。
王次翁有心责问他们两个刚才为何是那种表现,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三方本就不是一路人,有不同的意见和立场,他又怎能要求这两人和他一条心?
但低下头看了看皇帝陛下写的文书,尤其是对秦桧亲兵的赏赐和左威卫一样,王次翁就有些不甘。
“二位大人怎么看?”
王次翁转头望向司马光和裴寂,这次事发突然,任谁都没想到去了趟紫微殿,居然直接就定下了结果。
裴寂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这件事上了,只是道:“陛下既然要让封赏的诏令在日落前出京,那就不要再耽搁了。”
“还请王侍郎尽快操办,申时送到我兵部,本官就不多奉陪了。”
说完就转身向南而去,步履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王次翁望着他的身影,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裴部堂有事要忙,本官暂时却没什么急事。”
司马光却笑着道:“不若就由本官陪着王大人一同去中书和门下,把公文的流程走完?”
王次翁沉默了片刻,还是拒绝道:“多谢司马部堂的好意了,本官回去与万侍郎用印后,就直接发往门下,想必也耽搁不了多久,就不劳司马部堂跑这一趟了。”
司马光被拒绝了,笑呵呵的也不再继续坚持,而是直接转身告辞离去。
另一边,裴寂已经急匆匆地回到了兵部。
方才司马光和王次翁两人见他什么话也顾不上说,就直接离开,还以为裴寂是受了皇帝陛下的训斥,面子上挂不住,才直接回来的。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在朝中做官虽然要注意面子,有骨气,但也得知道分清楚对象与场合,有错在先还胡乱坚持什么自尊,只会让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裴寂当然明白这一点,他方才之所以有些失态,是因为想到了另一件事。
实际上,方才被李乾责问的时候,裴寂非常懵逼和不解。
那日同李靖从紫微殿出来后,他和吕胤两人也对皇帝陛下的命令做了分工。
裴寂去和中书省、礼部去商讨封赏,而吕胤则负责后面一件事,行文询问冀州。
分好工之后,裴寂就再也没过问吕胤那边的事。毕竟双方是同僚而不是上下级,若再问那边的事,反倒像担心吕胤做不好一般,经常这么干容易得罪人。
但裴寂却没想到,吕胤早就把询问的文书发出去了,而且皇帝陛下对此好像一清二楚……
裴寂没回自己的值房,而是径直来到了吕胤这边。
“裴部堂?”
值房中的吕胤从一桌桉的文书中抬起头来,看见门口的裴寂,脸上还有几分惊讶。
不过随即他就平静下来,这阵子由于战事较多,兵部非常忙,李靖又不在,所以两人交流的机会非常多。
“裴部堂可是有什么事?”
他合上桌上的文书,笑着请裴寂坐下:“听说近些日子中书省和赵元帅那边为了赏格的事闹得不可开交,现在终于出结果了吗?”
裴寂顿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道:“不错,方才本官与中书省的王侍郎、礼部的司马侍郎一同去面圣,已经有了个结果,陛下已经定下了赏赐的方案,今日就要发送出京城。”
吕胤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如此也好,看来裴部堂终于不用再为此事焦头烂额了。”
裴寂却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说,而是问道:“吕部堂,前几日陛下吩咐的行文冀州,询问内黄大捷的详细事项,你做了吗?”
“自然做了。”
吕胤看着裴寂的目光有些疑惑,但随即又飞快消散:“虽然部务繁忙,但陛下那边又怎能怠慢?”
“当日下官就已经拟好了文书,派人出发了。”
说着他也察觉到了裴寂的不对劲,皱眉问道:“裴大人,怎么了?难不成下官这事做的不妥?出了差错?”
裴寂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笑着道:“那看来应该时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