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哥出差回来了。
杨今予回去的路上路过枪花刺青,恰好花哥正站在门口,跟隔壁理发店的小哥抽烟,理发店小哥扬扬下巴:“哎,后面是你小弟不。”
花哥在一片吞云吐雾中回头。
不远处的少年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不合身的校服挂在他消瘦的肩膀上,显得他更孤零零了。
“你小弟那发型该做了吧,来我店里啊,洗剪吹35,烫头八折。”理发店小哥半开着玩笑,花哥踢了他一脚,“去。”
待杨今予走到跟前时,花哥手里的烟只剩个烟屁股,他做出篮球投篮的姿势,将烟屁股送进了理发店门前的花盆里。
“操,你店没垃圾桶吗,光这个月我捡出来少说十个了!”气急败坏的小哥忙去捡烟头,生怕晚一步又要被老板瞅见。
花哥憋着坏悄悄挪向杨今予,抬腿拦住埋头往前走的少年,“看路!寻思啥呢。”
杨今予恍然回神。
“刚下学啊?”花哥有点嫌弃的去拉杨今予的校服,“一中什么破审美,套上这玩意跟劳改犯似的。”
“哥。”杨今予淡淡叫了一声。
他正想把曹知知的事说一下,花哥一个抬手打断了他,“等下,我接个电话。”
花哥摸出手机贴在耳朵的一瞬间,立即换上了笑靥如花的表情,整个人似是镀了层柔光,嗓音都比平时细了许多,杨今予还没见过如此拿腔作势的花哥。
不禁有些好奇电话那头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叫花哥一秒狐狸化人,还不自觉地掖着耳后的碎发。
杨今予听力很好,隔着电话听到里面低沉性感的男音,似乎是提到了吃饭。
花哥笑得两眼弯弯,却又不直接答应,说正在与朋友吃甜点。
撒谎。
杨今予有些看不懂花哥的操作,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待花哥挂了电话,显然早已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什么,我得出去一趟——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花哥朝他眨眼,神神秘秘地,“那我先出去了啊,约会去。”
“你谈恋爱了?”杨今予略微惊讶。
自打他认识花哥起,就察觉出花哥这人有点眼高于顶,没几个人能叫他看入眼的,花哥常用的骂人词就是“丑逼”,可见他对自己外貌的态度是想当傲慢的。
但花哥这回却不经意收敛了许多,他抿嘴笑了一下:“八字刚有一撇,等成了再带你见。”
花哥一阵风似的,店也不管了,喊隔壁闲着地理发小哥替他看会儿店,有客人先登记。
理发小哥拿着推子骂骂咧咧从店里跑出来,杨今予与他四目相对,突然就想起,他今天被一中强迫剪头了......
“哎,弟弟,理发不?洗剪吹35,烫头看你哥面子给你打八折。”小哥露出了招牌揽客脸。
下一秒理发小哥挨了一记眼刀。
他一头雾水地看杨今予走远,才暗自咂舌,花哥这个小弟收的,脾气可真不怎么样。
杨今予走出去很远了,才反应过来,刚才花哥说要去做什么?
约会......?
他不得其解地皱起眉头,方才电话里的约会对象好像是一个——男的吧。
第二天杨今予到教室的时候,只有闫肃一个人在等他。
闫肃独自坐在座位看书,杨今予从后门走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闫肃端坐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笔直,像正沐浴神光的雕塑,精凿细磨出属于少年人的年轻骨架。
杨今予并没有出声打扰,闫肃还是听到了脚步声。
他合上书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提起书包走向杨今予的座位。
没有曹知知在,两个寡言的少年似乎认为不需要交流。
他们默认着接下来的程序,杨今予像昨天那样撸起校服衣袖,闫肃拉开背包拉链,取出瓶瓶罐罐放到桌上,一瓶、两瓶、三......比昨天还多出很多东西,还有剪刀和镊子!
相当专业。
捕捉到杨今予疑惑的目光,闫肃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昨天你流了很多血,纱布应该是又黏上了,给你处理一下。”
“哦。”
杨今予盯着明晃晃的锐器看了几秒,本能有些生理不适。
同昨天一样,闫肃的动作不徐不疾,拆开了杨今予手腕上的结。
“曹知知起不来。”
杨今予听到一句多余的解释,正想回应说猜到了,嘶——
下一秒,闫肃将酒精棉按在了伤口上,快到他没来得及反应!
杨今予陡然咬住嘴唇,险些发出声音。
闫肃拿起镊子,轻轻一扯纱布便从血痂处揭了下来,杨今予分明看到闫肃在得手时,嘴角弯了一个弧度,愉悦在他墨色的眼底一闪而过。
是那种,终于把墙面上的透明胶痕给擦掉的愉悦......
“大班长强迫症吗?”杨今予一言难尽。
闫肃头也没抬,还很谦虚的回答:“还好。”
杨今予:“......”
闫肃给他上了更多不知名的药粉,大概是有止痛成分的,杨今予渐渐不感觉疼了,暖乎乎敷了一层。
最后换上干净的纱布,一切都在闫肃手里有条不紊。
杨今予将校服袖子拉下去,直至此时,他才后知后觉认为自己出于人之常情,应该道声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