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因动手打人,触犯了家规,被拖去受赏堂挨了二十板子。
纵是她强硬骨头铁打的筋,也不过是女流之辈,箍了铁的棍子要人的命,十数下就把人打的昏厥过去。
偏管家在世子爷跟前听了训,正是气头上,半点儿也不手软,愣是打满了二十个,才叫婆子们将人抬了回去。
听跟前伺候的婆子说,胡姨娘回去的时候,连外头的衣裳都打烂了,皮肉渗着血,黏连着布料揉做一团。
大夫又不便帮着处理伤口,只开了药,叮嘱一番,就走了。
还是胡姨娘跟前的婆子求到了茗喜跟前,才给请了几个擅医术的女道士,在跟前帮着伺候。
而撕打的另一方——冯姨娘,则因为二姑娘的一句求情,没被带去云屏居,侥幸躲过一劫。
“是那蛮婆娘活该,打死了才算好呢!”冯姨娘一边龇牙咧嘴地喊疼,一边伸直了脖子,振振有词道。
她细长的眉弯弓起,眼角的一点彩霞痣现出得意之色:“老娘这是养儿得孝,辛苦拉扯起来的闺女,她长大了,就该向着我才是!”
赵婆子举着银勺片,小心将消肿化瘀的膏药涂在她的眼角,附声道:“谁说不是呢,那胡氏有个能耐兄弟,都逃不过挨打,也就是姨娘您了,有二姑娘这个依仗,这福气呀,眼巴巴的就来了。”
胡姨娘在世子爷跟前落下脸面,底下的人当世子爷照拂这边,自然越发尊敬起来了。
她是姨娘身边得力心腹,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今儿一大早,厨房的张家娘子还特意送了碟红菜腊肉孝敬呢。
主仆两个说话间,外头婆子小跑着过来请安:“二姑娘来了,姨娘才吃了汤药,在里头歇着呢,二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屋?”
林云晚蹙起的眉心展开,偷听的尴尬淹没了愠怒,她叹一口气,淡淡道:“院子里伺候的人呢?”
不等那婆子回话,翠珠就上前一步,质问起来:“主子一不在跟前盯着,你们就学会了偷懒耍滑,姑娘一路从门口进来,连个通报的人都没,这会子再过来殷勤卖弄,显得你们上进了似的!”
那婆子被骂地低头,不敢开口狡辩。
翠珠手腕子掐腰,气势汹汹的继续道:“这院里当差的管事婆子呢,怎么只有你一个没影鬼似的晃荡,跟前伺候的都瞧不见踪影儿?”
那婆子赔着笑,小心回话:“今儿一早大夫又来诊脉,说是要改动方子,小的去厨房交代他们熬药,姨娘说要歇息,不准底下的人搅扰,这才给那几个小妖儿放了出去,既然是二姑娘要喊她们,小的这就去叫她们来给姑娘磕头。”
林云晚被冯姨娘方才的一番狂悖之言气的不轻,又听这婆子话里捣鬼,也来了脾气。
“索性你们生了一张油奸耍滑的嘴,如今连我也问不得。还敢拿磕头不磕头的话来怼我?”
樱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林云晚带着愠怒之气,厉声斥道,“翠珠,快去叫吉祥家的来,她是后头的管事,这些婆子们要反,我只找她问话。”
吉祥家的可没有二姑娘这样的好性子。
婆子吓得两腿发颤,打着哆嗦就跪了下来:“姑娘饶命,小的怎敢不听姑娘的吩咐。”
又怕真喊来了吉祥家的,捻她出府,那婆子左右开弓,当下就自扇了两耳光,“怪我嘴欠没个分寸,说了错了话开罪了姑娘,姑娘菩萨一样的人物,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不过是个憨笨的奴才,林云晚吓唬一吓,也不打算真跟她计较什么。
却见赵婆子从屋里出来,喊了人,就把那婆子捆绑出去:“瞎么海的大怨种,摸摸你那门牙长齐了么,连咱们姑娘都不认得了,一张巧嘴话多了没地儿说了。还不把她捆了,关上个两三天,好给她涨涨记性。”
赵婆子将林云晚看做冯姨娘的如意符,处置了人,又笑呵呵的将其往屋里请。
冯姨娘听见女儿来了,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使本事呢,一下子就又如霜打了的茄子,唉声叹气地歪在厚软被子上。
“我的儿,你可算来了。”冯姨娘挣扎着想要起身,赵婆子又过去劝她躺好。
林云晚倦倦抬眼,也懒得拆穿她们主仆间的把戏:“姨娘既然身子不适,就安心养病,使不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