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把温道友丢在宗外,还给她的法宝袋下了禁制,就这么让她一路徒步走回合欢宗内门?”
香气四溢的灵茶被轻轻搁在云锁烟面前,一名身着碧色齐腰叠裙、外罩浅黄薄纱大袖衫的美貌女子收好绛血草,在她身侧落座,眉眼柔和带笑,微微摇了摇头:“真是太任性了,阿烟。”
云锁烟坐在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小木桌旁,双手撑着脸,不高兴地嘟起嘴,“师姐她活该!明知我最不喜欢外人那套以讹传讹的说法,还总是非要在我面前提起,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欠教训。”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恶狠狠地说:“什么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拈花惹草勾三搭四,通通全是胡说八道!”
“……”
商枝沉默了片刻,端详着云锁烟明显是动了真怒的神情,眼神微黯,半晌才开口劝解:“悬壶谷中修者往来甚众,下次若再听到这等风言风语,我定会为你解释……阿烟莫要再生气了。”
“嗯,还是枝枝你最好了!”
听到这话,云锁烟总算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许,眼睛亮亮地看向商枝,忽然伸展手臂,往前一扑,竟是直接扑进了对方怀里,搂着她开心道:“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背后嚼人舌根的家伙,无凭无据乱加造谣,不止我被骂成妖女,还平白污了你们的名声——咦?枝枝?”
在她抬头望向对方的刹那,话音微顿,忍不住皱起眉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商枝一怔,顺着云锁烟的视线,伸手摸了摸眼底那块青黑,微微垂眼,不由得露出几分苦笑。
“连你也看出来了啊。”
“方才只顾着生闷气,没有注意到你的疲惫,是我不好。”
云锁烟端详着她憔悴的神情,捧住商枝另外那只手,忧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么?”
白衣少女的声音软化下来,十分温柔,仿佛一条无形而缠绵的绸缎,紧紧缚住商枝的心弦,让她控制不住地抬起头来,与前者黑亮的眼眸对视许久,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还是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件事,”商枝回握住云锁烟的手,轻轻地道,“师尊的身体每况愈下,近日更是常常昏睡不醒,叫我十分忧心……”
“原来如此。”想起那位德高望重、待人亲切的悬壶谷主,云锁烟也有些难过起来,“谷主大人缠绵病榻已久,也不知是何种顽疾,竟连你们悬壶谷的弟子都医治无方,当真是怪哉……”
商枝攥紧指节,落寞地道:“如今不知病因,拖得越久,师尊就越难痊愈,都是我这个做弟子的没用。”
“胡说胡说,现在的修真界灵气稀薄,灵植长势不佳,炼出来的丹药也是一茬不如一茬,怎么会成了你的错处?”
云锁烟急忙摇摇头,拍了拍商枝的背,恳切劝慰:“你是谷主大人唯一的亲传弟子,此时更是身担代管悬壶谷的重责,一定要稳住心态,好生休息,万万不能累倒了才是。”
“……嗯,多谢阿烟。”
似乎是因为云锁烟的劝说起到了效果,商枝稍微振作了一些,柔美的面容上重新显出几分松快,“放心,我定会好生照管悬壶谷上下,也会早日帮你炼出再造丹的。”
云锁烟一愣,看着商枝眉眼间浓浓的疲惫,有些犹豫:“你应当好生休息,我的丹药也不必……”
“这可是阿烟交给我的任务呢,我怎么能不上心?”商枝摇摇头,浅笑起来,抬手亲昵地刮了下云锁烟的鼻尖,“于我们丹修而言,炼丹便是修炼,定不可有一日松懈。你只管等着我的消息便是。”
听对方如此保证,云锁烟心下感动,握着商枝的手也收紧了些许,郑重其事地对她道谢:“多谢枝枝!”
商枝摆摆手,一边表示不必见外,一边并指搭上云锁烟的手腕,摆出看诊的姿态,“近日身子有没有不适之处?修炼可还顺利?”
“没有没有,顺利顺利!”云锁烟已经相当习惯了这项固定看诊活动,任由她把着自己的脉门,连声提醒道,“枝枝你可千万别再送我丹药了!每次来找你都连吃带拿,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嘛……”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难得来一趟,我心中欢喜得很。”
商枝莞尔,凝神仔细探着脉,片刻后颔首道:“唔,体内灵息圆融顺畅,经脉并无滞涩之处,倒是没什么毛病。那我等会儿便给你拿几瓶滋补气血的丹药罢。”
云锁烟:“……”
她无奈地看着商枝站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丹药架子后翻找,心知盛情难却,于是也不再推拒,而是正色说道:“对了枝枝,我不久前才收到消息,玄蛰秘境大约会在三个月后开启,此事悬壶谷可曾知晓?”
“咦?玄蛰秘境吗?”
商枝握着几个装有丹药的瓷瓶,从架子后探出头来,有些惊讶,“听闻秘境所在的山谷中近日有所动荡,悬壶谷此前只得到了点风声,但还尚未确定它会在何时开放……”她略略一顿,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阿烟的消息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灵通,看来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了。”
云锁烟嘿嘿一笑,眨巴眨巴眼睛:“悬壶谷这次也会前往吗?”
“待我禀报师尊后再做决定。”商枝抱着一堆瓷瓶走回桌旁,把它们挨个放在云锁烟面前,温和的面容上泛起笑颜,冲她弯了弯眼眸。
“不过,玄蛰秘境中药材诸多,想来定是少不了我们悬壶谷也去分一杯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