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周斌脸上青筋凸起,咬着牙反驳:“自古从无女子登基之先河!”
“自古又何时有女子为官为帅为上将?可公主殿下做到了!”李勤此时已然跪在地上俯首回道。
“闭嘴……”
周斌眼中恐惧已越发地多,即便冷着脸,却没能阻止李勤的话。
“可公主做到了啊殿下!”
“住口!”
周斌不愿再听,可李勤的话,还是字字句句传入耳中:“倘若让公主再进一步,皇上能赏得起的,不就只有您这中宫之位?”
“别再说了!”
周斌已然后退好几步,脸上几乎血色全无。他不会信的,即便周灵再如何了得,父皇再如何赏识她,只要她是女子身,就绝无威胁东宫的可能。
李勤却一字一句,步步紧逼:“陛下并非迂腐古板之辈,否则也不会力排众议扶持公主殿下。如今陛下只是念着太子殿下您是长子,是男子。可迟早有一天,公主会耀眼得让陛下忽略这重性别。等到陛下回过神来重新考量,殿下您还能称一声太子?若非朝平公主被女儿身擎制,殿下您?还能坐稳这东宫之位吗?”
“您不能!”
这最后一句,直接让得周斌被身后石阶绊倒,跌坐在案台边。周斌眸中光彩越发黯淡,李勤眼中的光却越发亮。周斌已然接近破防边缘,只消打碎他最后一层屏障,就能改变棋局!
李勤眼中闪过决绝,朗声道:“若殿下没有怕了公主,朝堂之上缘何据理力争?”
周斌开口想打断:“别说了。”
李勤却直接道破他心思:“您怕!您也怕!因为怕,您才想方设法要送走公主!”
“不要说了!”周斌真的怕了,不想再听下去。
李勤却给了他致命一击:“如果公主还在,您,堂堂的太子,永远只能是陪衬!”
陪衬二字,反反复复在脑中鞭策着,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斌再也忍受不住,暴怒出声:“别说了!孤让你闭嘴!!让你闭嘴听到没有!!!”
一股脑,发泄一般地将案台上物件一扫而光,全部砸在李勤身前。
李勤不再说话,目光却越发有神,看着周斌暴怒下的一举一动。
他终究破了防线,摔完了力气坐在一旁。
良久。
周斌才不望着前头呆呆发怔,回了神,几乎是从心底吐出一口气。
重重叹息过后。
周斌抬头看着面前还一直跪着的李勤,问道:“何计?”
只是话中,透着深深的无力。
“东宫,鸿门宴。”李勤面容可见喜色,忙答道。
“于东宫?”
周斌原本散涣空洞的目光有了些许焦距,带了一丝疑惑与不解。
在东宫动手,那不就是将刺杀自己亲妹妹一事摆在明面上,自己父皇眼皮子底下看着么,且不说此举愚蠢至极,自己的父皇也不会由着自己乱来。
李勤却是叹息问道:“殿下,臣方才所言,句句都是出于深思熟虑的肺腑之言,您难道不想知道,陛下心中所想?”
周斌垂下的手渐渐收紧。
“陛下对东宫的忍度,决定的便是您与公主的路。”李勤开口,道出他提议此举的目的。
如果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事化了,那周灵女子的身份,就是她一生限制。如果父皇因此对自己憎恶甚至替周灵撑腰,那就说明,父皇真的动了他不敢想的心思。
周斌明白了此举的目的,他真的动摇了。周灵太过太过耀眼,他堂堂一国储君,对于她的恐惧甚至是自卑,已达根深蒂固的程度。他不想再被压在淤泥之下见不得光,他才合该是大周的光!
松开拳头,周斌没有看李勤,抬手让他离去,暗示着,同意李勤着手安排刺杀。
李勤跪俯:“臣,告退。”
临出门前,周斌却再次叫住李勤:“没有孤的指令,谁也不能动。”
李勤看着他,周斌对之,语气带着坚定:“这是孤的底线。”
这是底线,也是周斌身为储君的权威。李勤知晓物极必反的道理。应了下来便离去。只是走的时候,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想留底线?
也得看他答应不答应。
不论是他李勤,还是他周斌。既入了棋局,那便是棋子。困在这棋盘中一生光景,才是每一颗棋子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