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正常,大队里的姑娘们结婚早,像是沈夏来大姐沈春来,今年不过如此十九岁,已经订了婚,只等着冬天农闲了就要领证结婚了。
而且相亲哪有一次就能成的,沈夏来今年十六,相个三次五次,七次八次的,总能遇上好的人家。
遇到合适的,到时候再相处个一年半载,沈夏来也满了十八岁,能结婚成家了。
每当有人来找沈夏来,探听她有没有处对象,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结婚。
沈夏来都会笑着说:“婶子们,姨姨们,我年纪还小,才十六。我不打算年龄太小就结婚,等我十八十九了再考虑。”
“你这是周岁十六,按虚岁看,你也十七十八了,该考虑人生大事了。”
沈夏来心说,能按周岁算为什么要按虚岁算,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多长了几岁呀。
但面上不显,沈夏来依旧笑得很和气:“我不着急呢,过一两年再说吧。”
沈夏来拒绝之后,大部分人都不再提这事儿了,但也有的人尖酸刻薄的很。
像是有个婶子,故意问沈夏来:“二妮呀,你这是念了几天书,瞧不起农村人了。”
她想把她娘家侄子介绍给沈夏来,和沈夏来说了好几次。
沈夏来好声好气的说:“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和你娘家侄子素昧平生,连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瞧不起他呢。我是真的在十八岁以前不考虑处对象。等我十八十九了再说。”
“我看二妮你就是被你爹娘给惯坏了。你爹娘也是,送个闺女去县里念书,都把你的心给念大了,姑娘家呀,最重要的就是本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要总想着攀高枝。”
沈夏来很是无语:“赵婶子我和你只是一个大队的,喊你一声婶子,这只是我做人懂礼貌。咱们平时也没怎么说过话,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可能在赵婶子你看来,女孩子念书就是为了攀高枝。但我要告诉你,你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念书,只是为了学知识,为了报效祖国。你大可不必用你狭隘的想法来猜测我。”
说完沈夏来懒得理会她,转身走了。
人嘛,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自认倒霉。
沈夏来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躲着便是。
谁想那婶子还觉得沈夏来好欺负似的,在又一次上工的时候,专门走沈夏来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夏来,然后和旁人说:“哎呦,这沈长柱家的闺女就是和我们这些种地的农村妇女不一样。去县里上了几天学,知识学没学到,咱们也瞧不出来,倒是这城里人的做派,倒摆上了。”
沈夏来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她:“城里人的做派?赵婶子这话说的挺有意思的,我还不知道城里人是什么做派了,要不然婶子说来听听。”
沈夏来身旁的女知青林州拉拉她的手,让她不要和这个赵婶子计较。
谁都知道,这个赵婶子是大队里的泼皮,最爱说闲话,整日里编排这个编排那个。甚至因为她那张嘴,和大队里不少人打过架。
但是沈夏来是个小姑娘,肯定吵不过赵婶子,更打不过她。
其实大队里的人也都知道,赵婶子想把沈夏来介绍给她娘家侄子,被沈夏来拒绝了。她这才在大队里故意说一些沈夏来的闲言碎语。
如果沈夏来不理会她,她说个几天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如果沈夏来和她对上,她定会隔三差五的为难沈夏来。
果然,见沈夏来回话,赵婶子说话更是难听:“城里人什么做派你不知道?你照照镜子,就是你那骚狐狸样儿。”
沈夏来却是冷笑一声,然后冲着大队长所在的位置喊:“大队长,大爷爷,能借一下你家的自行车不?”
大队长还没回话,有围观的人问:“二妮,你借自行车干什么?”
这架都没吵起来,怎么沈夏来就要借自行车跑啊。
沈夏来清清嗓子,声音嘹亮的说:“我呀,要去一趟公安局,再去一趟革委会,说咱们大队呀,有人侮辱劳动人民,侮辱城里那些在工厂里挥洒着热血,建设祖国的工人同志。”
赵婶子再傻也知道沈夏来这是在说她,忙说:“你胡扯,我什么时候侮辱工人了。”
“什么时候?你刚才说的话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你说我一副城里人的做派,说我一副骚狐狸样。城里人是什么人,城里人十个里有八个九个都是工人,可以说,城里人的做派,不就是工人阶级的做派。你说城里人的做派是骚狐狸做派,那不就是说工人阶级是骚狐狸。你这不就是在侮辱广大的工人同志嘛。”
说着沈夏来往大队长的方向走:“大队长,大爷爷,快把你家的自行车借给我,我得去一趟县里,县里也不够,我还得去一趟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