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刚到五点半项尘就醒了,半年来为了养甲鱼好不容易养成的生物钟准得不得了,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项尘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转眼看见桌子那边的庄落依然背对着他,还没睡醒的样子。
他轻手轻脚穿上了裤子和衬衫,翘着头发就出门了。
天刚蒙蒙亮,起雾了,阵阵薄雾飘浮在空中,叫人看不清远方,只听得四处稀稀疏疏还有草窠虫的叫声。
项尘站在门前活动了一会儿身体,觉得没必要杵在这儿吸雾霾,于是又回了屋,刚进门正好撞见庄落在换衣服。
“你又不用喂鱼,起这么早干嘛?”项尘随口问了一句。
“早。”
庄落利索地站起身把裤子提上,系上裤带,然后披上一件黑色外套。
庄落这种要么不答话,要么答非所问的特点,让项尘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去卫生间刷牙去了。
刷完牙,项尘照常一样,开始生火烧热水,水开了,一半装进暖水瓶留着喝,一半洗脸。不过今天他多烧了一点,因为多了一张脸。
洗完脸的项尘走到前屋,正好碰见刚从卫生间刷完牙出来的庄落,项尘说:“锅里有热水,你自己舀了洗脸,我喂鱼去了。”
庄落点头嗯了一声。
项尘发现,这位大少爷不仅不会说对不起,而且也不会说谢谢。
这种情况,虽然是顺带烧的热水,但毕竟是给他烧了,不应该说句谢谢吗?
项尘心里默默嘀咕着,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摇了摇头,扛着饲料出去喂甲鱼去了。
别看只有一千平米水塘,里面的甲鱼却不少,项尘沿着水塘每扔一次饲料,都有成群的小甲鱼过来抢食,这让项尘无比有成就感,觉得每天起这么早也值了。
以前项尘喂完甲鱼还要和甲鱼待上一会儿,今天他没有逗留。
因为从今天起,九点就要开始做功课,九点之前还要做饭、吃饭,回笼觉肯定是睡不成了。
扛着麻袋回来的项尘,一眼撞见庄落坐在床头啃面包。
这是什么情况?是饭做得不好吃,还是菜没洗干净?
项尘纳闷的想开口问,庄落正好抬头看向他,说:“桌子上有面包。”
项尘放下肩上的麻袋说:“我是传统的中国胃,早上吃不习惯面包,你为什么不吃饭吃这个?”
庄落低眸看了一眼手上的面包,又看了一眼项尘说:“再不吃就要过期了。”
“......”
项尘张嘴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闭上,默默去厨房做早饭。
没一会儿庄落也进了厨房,把一盒药膏放在灶台上,说:“烫伤药。”然后不动声色地坐到灶前生火。
正淘米的项尘停了手上的活,看了一眼药膏,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臂,笑道:“都过了一天了,我都已经好了,昨天怎么不给我?”
“昨天没找到。”庄落回答。
项尘想起昨天庄落进来又突然走的一幕,原来是找药去了。
项尘拿起药膏,放进橱柜里,然后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问道:“你怎么不吃你那过期的面包了?”
“还没过期。”庄落边生火边说。
“......”项尘也不和他钻字眼了,“那你待会还吃饭不?”
“吃。”庄落说。
项尘笑了一下,他真想问庄落,你是怕我穷得揭不开锅,还是怕我虐待你不给你饭吃?还自备干粮。
但是一想到庄落一个字一个字蹦甚至不蹦的说话方式,就不想问了。
吃完饭,庄落低头翻着项尘的英语课本,迅速地框着重点。
项尘坐在庄落对面,一抬眸便看见庄落浓而密的眼睫毛,还很长。
以前项尘只听说别人说自己眼睫毛长,现在眼前这位,貌似更长。
庄落一会儿功夫划好了整本书的重点,合起课本推给项尘,“我用红笔圈的地方都是你需要背诵的地方,你看下。”
项尘翻开半年都没摸过的英语课本,一眼看去全是大大小小的红框框,几乎每个小节都有。
“每日我会检查一处,你每天上午背诵一篇英语课文就行。”庄落说。
项尘刚点头,手就翻回到第一节,随即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说今天上午要背诵的是这篇?”项尘一眼扫到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整整一页纸。
“不用讶异,迟早都是要背,十一点半检查,背完午休。”庄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刚好九点,你还有两个半小时。”
庄落布置起任务来,一板一眼,不容反驳,跟平时目光闪躲、沉默寡言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先读一遍,我纠正一下你的发音。”
现在换庄落盯着项尘,项尘目光闪躲了。
项尘他这口蹩脚的中式英语,从来就不敢当着人的面讲出来,何况还是当着学霸的面。
但经不住庄落直勾勾的目光,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念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