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大明西北河西走廊肃州卫,嘉峪关。
一望无际的嘉峪关戈壁荒漠上,骄阳似火奋力地烤炙着这本就寸草不生地沙地。
一个人趴在嘉峪关外数十里的一处不起眼的黄沙土丘上,身下一张厚毯子,仔细地看着远处天际线的动静。
“嘶,也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
包元乾晒脱了皮的黢黑右手往后一探,“噌。”一声,将腰间雁翎刀抽出,一把插在身旁黄沙中。
包元乾看着太阳打在刀身上投在黄沙上的影子,划了一道痕迹嘟囔嘴疑惑道。
“喂,包鞑子,那群人到底来没来啊?兄弟们囊里的水都要喝光了。”
“就是啊,我可告诉你,再等半个时辰不来,今日可就得空手入关了。”
“是啊,等了一整日了....真是...”
包元乾趴在土丘上,身后传来一串抱怨的声音。
包元乾扭头看了看后方,足有十数人拴着马匹,有的坐着歇着。
有的则不耐烦地来回踱步,满头大汗,皆是一色的明军铁扎甲,在烈日下更显滚烫。
其中几人等地不耐烦就不客气地对着包元乾吼道。
包元乾见怪不怪,谁让他地位低微呢?翻了个白眼,扭头过去,懒得和他们计较。
后方有一人,年不过二八,稚嫩模样,却藏不住显老得一身腱子肉,黝黑皮肤有些粗糙,小跑着上了土丘。
毯子一丢在滚烫沙子上,也学着包元乾一般趴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
包元乾皱着眉纳闷地看了看来人,这小孩叫包布同,是包大叔的亲儿子。
他生的一身蛮力,五大三粗,是自己从小到大一块长大的兄弟。
“你来做甚?快滚回去。”,包元乾正好火没地方发,就朝着包布同骂道。
包布同傻呵呵一笑,抠头道:“哥,阿爹早跟我说了。出来作战,得保护好你。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能让哥你伤半分汗毛!”
包元乾道:“去去去,我是当哥哥的,轮的着你这个弟弟来护着?你哥哥我本事有那么差吗?”
包不同嘿嘿道:“那是,哥你的弓马技艺我是佩服的,不像我就会抡棒子。”
包元乾这话也不是在要强吹牛,他是后世穿越来的人。
五年前意外穿越到这黄沙漫天,戈壁围城的嘉峪关,肃州卫。
穿越到了一个名叫包元乾的十八岁少年身上,占据了这一具身体。
他努力的搜索着前主人脑海里的回忆,却似乎断片了一般,记忆只到了包大叔,也就是弟弟包布同的亲爹,从小带着他们二人从东边很远很远的地方逃难到了肃州卫,做了一名军户。
明代卫所军户,世世代代便永为军户,自然而然包元乾与长大了的包布同也成为了一名军户。
包元乾一个后世文科生,还能不知道这最苦逼的明朝军户么?刚穿越来的包元乾心态炸裂,暗道流年不利,再世为人却成了个几乎是太平世道最底层的军户,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则是这身体的原主人,似乎自小娴熟弓马。
两臂粗壮,能开得硬弓,骑射步射皆是一流,看得出来自小习练弓马的好手。
包元乾占据了这具身体,心念一动,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便被唤醒,百发百中的箭法和娴熟的马技让他成为了一名明军马弓手。
也是军中不可多得的一名哨探,即是后世的夜不收雏形。
不过军中有本事的人不少,这点技能并不能给包元乾带来什么荣耀,反而成了累死累活的耕牛,就如现在这般,自己趴在黄沙上来打探情况。
更重要的是自己与弟弟在军中都属于被欺压对象,不为其他,就因为自己和弟弟包布同生的一双淡蓝色瞳孔,虽然自己户籍是汉人,可免不得被汉人同僚戏称鞑子。
突然,风沙卷来,一股裹着细沙的热风吹来,将包元乾的眼睛吹迷乎了。
他趴伏在略显滚烫的沙土上,使劲地搓着眼睛,挤眉弄眼,直将眼眶搓的通红,面目扭曲。
“妈的,要是这大明有护目镜就好了,打劫都让老子打的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