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妹妹仔长得够靓,我蜥蜴哥在这块混了这么久,居然没见过,真是白长一双眼——”
原来黑背心自我起名,叫蜥蜴。
不知道白衬衫是不是叫“长蛇”。
姜晚贞放下筷子,抬头扫一眼,还是不讲话。
蜥蜴哥堆满笑脸,不像蜥蜴,反倒像一条老狗,“妹妹仔,给蜥蜴哥一点面子,去陪东哥喝杯酒。”东哥是谁?没听说过,显然还没混出头。
姜晚贞强忍肚饿,压住火,“去哪里?”
蜥蜴哥立刻站直,在桌面上扔一张百元钞票,自以为潇洒,“跟我来,跟我来——”
于是姜晚贞跟上去,七弯八拐,进到一间老式KTV,里头唱着过时的闽南语老歌,再沿长巷,走到“绿叶岛”包厢,里面坐着一位方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多半是蜥蜴口中所谓的“东哥”,其余人等似曾相识,中间坐一位熟面孔,穿花西装,亮皮皮鞋,梳油头,打扮得一丝不苟,此时正叼着烟,等人送火——
蜥蜴一进门,立刻点头哈腰叫人,“东哥,涛哥,罗贤哥。”
更像一只狗。
白衬衫回头关上门。
姜晚贞就站在门口,任人欣赏,等在座的都看她看到腻,她才开口说:“潮州仔,找我有事?”
声音又冷,又傲,好似同一群猪仔训话。
潮州仔的脸立刻冷下来,阴沉沉好似要下暴风雨。蜥蜴哥与白衬衫想抬头,又不敢多看,已经好奇心升天,抓耳挠腮。
潮州仔狠狠把刚点上的香烟摁灭在茶几上,老式的黄玉石桌面立刻烧出一只黑色疮疤。
“没事,不过想找大小姐喝杯茶叙叙旧。”
“是吗?我的茶呢?”
那东哥立刻喊起来,“茶!给小姐上茶!”果然识时务。
两分钟内,有穿旗袍,露大腿,又展览胸脯的女招待端茶进来。
玻璃杯,不知名的茶,一杯400ml,仿佛送给牛品。
姜晚贞往沙发旁边走,看中一个单人座,轻轻扫一眼,原本架着腿抽烟的男人立刻起身让座。
她安安稳稳入座,茶也不喝,闻一闻就放下,同潮州仔说,“不知道是冲茶还是冲草,阿贤,你从前手艺很好,不如你来沏一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衬手的茶具,东西不好,要影响你发挥的。”
潮州仔气得脸通红,拳头也捏紧,下一秒就要脑溢血去见上帝。
“今天请姜小姐来,有事要谈。”
姜晚贞说:“有事?要谈我只和你谈。他们是谁?”
仿佛在座都不能算“人”。
潮州仔再咽一口气,下令清场。
隔壁音响还在放,“为按怎你要离开,甘是弃嫌阮的过去,你送我一条手巾仔,我会永远带在身边…………”
真是楼凤诉苦,百转柔肠。
潮州仔耐心耗尽,径直讲:“我们谈一谈龙头杖。”
“龙头杖?我不记得。”
“五爷走了,龙头杖一定在你手上。”
姜晚贞瞥他一眼,很是轻蔑,“你还记得要叫他五爷——”
“人要懂规矩。”
“那你就该跪下同我道歉。”
“姜小姐,人也要懂得识时务。”他坐直身体,横眉怒目,企图恐吓她,“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里,对付不懂事的小妹妹,最擅长。”
姜晚贞一挑眉,愠怒也美,“威胁我?你打算怎样?亲自动手?”
“那也不错。”姜晚贞轻轻笑起来,仿佛在故意勾引,“那你来——”
潮州仔又怒又热,要疯。
姜晚贞站起来,目光落在桌面一直厚重的玻璃烟灰缸上,“那我自己来。”说完操起烟灰缸,往潮州仔头上猛地一砸,瞬间砸到他脑袋喷血,横倒在沙发。
外面人听见动静,只以为大佬正亲自上手,快乐无边,没人敢推门。
到后来,枪响——
蜥蜴哥为表忠心,第一个闯进去。进门看见一只蛇蝎美人,手持一只迷你□□,正抵住大佬鲜血四溢的头,连她自己也在反复争执之间挂彩,脸上有血,嘴上有伤,浅灰色针织衫也被撕开一道长口。
他听见她喊:“救命!救救我!Help!!!”
枪在手,不知喊人来救谁。
可怜他老板,大腿中枪,流血不止,黑漆漆的脸都比之前苍白。
姜晚贞勾一勾嘴角,对着潮州仔得意地笑,“你企图非礼,我奋力反抗,杀了你,最多领非法持枪一条罪,做三年社区服务。不过就算我不杀你,照你这个血流速度,再不送医,恐怕没命去选话事人。”
潮州仔咬牙忍,“八婆,我剁了你喂狗!”
姜晚贞看一眼腕表,已经十一点,“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只不过十二点不回去,O记就要满世界找我,到时候找到你,岂不是又耽误你的抢救时间?”
“八婆!”
“不讲人话,我就当你默认。”
她持枪后退,当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烂仔,堂而皇之走出去。
然而还未到门口,就撞见又一群人冲进来,为首的人更是熟面孔,又一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古惑仔。
是陈勘,匆匆忙忙,神色慌张,俊美的眼里写满阴狠,冲进门望见是她,即刻变了脸孔,从凶悍到温柔,原来也只需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