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
她点点头。
“书里有什么?”
“有一些……”她说着转过身来:“你想,既然传说里的水妖是真的,那传说里除掉水妖的办法应该也是真的,对不对。”
唐思烬点头。
然后他见山清咬着嘴唇,轻声坚定道:“水妖当除。”
“你仍然坚持是水妖杀人?”
“不然呢?”她表情沉在黑暗里,看不分明:“人是不可以杀人的。”
唐思烬观察她片刻,后退半步。“那我也去吧。”
山清脸上看不出表情,却骤然伸手出来,急切似的拽住了他的袖口。动作太大,她之前放在衣兜里的闹钟掉落在地上,金属和地面相接,沉闷地一声钝响。
她又松了手,蹲下去捡。
那闹钟之前在深林里就滚落地面,瓷蓝的表漆掉了一块,贴纸也只剩下个模糊的灰白残影。拾起来的时候,唐思烬注意到指针角度停在午时,明显不准了。山清大概已经知晓这点,只把闹钟抓在手里,没再试图再用它去看时间。
她把手指穿过闹钟顶端镂空的缝隙,说:“我们还有话没说完。”
「你和他也长得很像。」
“小陶”是山清的哥哥吗?
病人进入副本,并未被交代前情,一切全要靠自己探索。
永吉已死,红芃尽帆明显对其他同学的过往并不熟悉,而以目前掌握的信息,即使是唐思烬也无法完全确认,他所扮演的小陶和山清究竟是什么关系。
永吉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山清低着头,睫毛微微颤动,闹钟松松垮垮地绕着她手指转了一圈,向下坠着。
她又问:“是你吗?”
唐思烬看了她很久,说:“是我。”
山清手指之前绞在闹钟上,现在它失去支点,只又顽强地坚持了几秒钟,滚落在床垫。她没动,这回换他蹲下来捡,铁皮的冷意与手掌相互摩擦,中间一块格外粗糙,是那处褪色的贴画。
“这里原本有什么来着。”唐思烬把闹钟放回她手里,“南瓜?”
“嗯。”
“贴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有什么可问的。”山清把闹钟放回衣兜,语气理所当然,“我姓南啊。”
唐思烬的眼神倏地变了。
“你有姓?”
山清觉得他这问话很不可理喻一样,“谁没有吗?只是为了亲切,平时都不叫全名,写在诗册上的署名也是。”
『木月瓷瓶上的水波纹。』
唐思烬转而问:“木月姓什么,江?”
“木月?木月……”她却像听不懂了,半仰着脸,神色停滞、迷惘。
很明显的NPC卡顿。
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回答范围。
那就不是木月。
“尽帆姓江?”
“姓水。”换成这个问题,山清就能答上来了,“水尽帆。”
“我呢?”唐思烬追问,“我知道我姓陶,但叫什么?”
她又不出声了。
木月小施,同样曾是尽帆的女友,同样在关系中扮演启蒙者;
永吉小陶,亲如兄弟,同时双双为山清身份模糊的“哥哥”。
【那晚我寻你,到熟睡时分】
【你睡在十字架上】
【我只得溺亡我自己的活尸】
两对关系中,前者均死于雨夜,后者则空余姓氏,没有姓名。
唐思烬又问几句,最后深深看她一眼,“我明白了。”
他没说自己明白了什么,她也没有追问。刚刚缔结兄妹关系的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通铺房间,上楼去同尽帆一起翻阅杂物柜。即使多了这么一层关系,山清对唐思烬的态度也没有过多的变化,仍和他一样默默无言。
几人翻完了五六个大箱子,终于从底部抽出一本唯一内容有字的《南水湾神话》,又让山清宝贝似的抱着书,重新下楼来。
找书花了两三个小时。
他们回来时小施已经醒了,睡眼蓬松地坐在那里和娄思源讲话,并没有被噩梦缠身的迹象。
她醒来,其他人反而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小施。”众人在一片忙乱中去准备洗漱时,唐思烬把她叫来,“新进展。”
“什么?”
“那四个NPC,名字分别是南山清、孙翰星、水尽帆和牧红芃。”
小施正揉眼睛,闻此动作一个急刹车:“啊?”
“但是我问山清,木月姓什么的时候,她答不上来。”唐思烬语速不变,“还记得《诗序》吗?”
小施记得:“活尸那句?二重身?”
“所以现在我倾向于除了他们,还另外存在过这么三个人——”
竺合香。
施木月。
陶永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