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后,宋晓宇就离开了,宋晓镇后脚又进了院子。
还是同一个位置,相比二伯的淡然,宋晓镇显得愁眉苦脸多了。
叹气道:“是我害了你,当初要不是我硬是绑着他进来与你成亲,也就不会有这事。”
宋知岁停住秋千的晃动,宽慰道:“也不尽然,就像二伯所说,宁阳城总归是会被收复的,早晚而已。”顿了下,抬起头逆着阳光望着满是歉意的他,“拱手相让总好过血流成河。”
见他情绪依旧不高,莞尔道:“很早之前我就发现温延有问题,直到前几天才知晓他是假的,可这中间我一直擅自主张地将信息瞒着,想着等查清了再告诉你们,我也一样做错了不是吗?”
只见他又是叹了口气:“是我没考虑周全,又怎能怪到你头上。”
宋知岁盯了他一会儿,弯起唇角露出梨涡:“大伯,实际算来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至少现在宁阳城归属于朝国,就算北蛮想要攻打我们,我想朝国也不会不出兵。”
“就怕他们和三十年前一样,那……”
“可现在不是三十年前,不是吗?若是朝国一开始就抱着攻城的想法收复宁阳城呢?势必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既然秦煜选择了温和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就说明跟三十年不一样。”宋知岁打消他的疑虑。
虽然她也有这种担心,但是直觉告诉她秦煜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依照他的身份没有必要在宁阳城耗费一个月的时间,纵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
可战争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
二伯垂下了头,声音轻了下去:“可无论如何我们手上至少有二万的将士,一旦彻底归属朝国,那二万将士也会被一同收回,我们会连最后一点底气都没有。”
宋知岁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一定会打赢吗?”
宋晓镇愣了一下,没听懂她的话:“什么?”
“我是说就算我们手上有二万的将士,朝国铁了心攻城收回宁阳,或是北蛮逼境,我们能打赢吗?横竖宁阳城是身在边境,若不是因为占尽了地理位置,这些年的战争只多不少,大伯,事已至此,你不用责怪自己,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宋晓镇看着她,沉默了良久,一直紧皱的眉间渐渐放松,苦笑了声:“没想到你比我通透,这些年我一直练武,就怕发生战争的时候无法护住宁阳城,如今倒是我魔怔了。 ”
朝着她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与你二伯再商议下此事。”
“嗯,好。”
宋知岁应了声,看到大伯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缓缓往院外走,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他宽大厚实的背上,隐隐透着几分岁月的沧桑。
算起来大伯也五十多了,人生走完了大半,剩下的时间应当颐养天年,却被这些琐事压着身子。
连背都好似弯了下去,那个从小驮着她到处跑的人,已经逐渐地背不起她了。
她垂下眸子,眼睫遮住了眼中氤氲的眸子,视线定在院中一月前种下的花种上,此时已经发芽长出了枝干,不知何时才能开花盛放。
风卷着落叶在地上画圈,树上栖息的鸟儿还在吱吱呀呀,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但却已尘埃落定。
三日后,宁阳城外大军压境。
彼时宋晓宇和宋晓镇正在淡然地喝茶下棋,丝毫没有战争前的剑拔弩张。
宋晓宇缓缓落下一字后,对自家哥哥说道:“该来的还得来,走吧,去瞧瞧。”
——
宋知岁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刚睡醒,阿元边服侍她洗漱边念叨:“姑娘,你是没看到城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可吓人了。”
她疑惑地转头:“你说什么?”
阿元也懵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方才睡醒没有人同她说,就解释道:“姑爷带着五万大军逼境,现在就在城外呢。”
宋知岁震惊到把嘴里的漱口水不小心咽了下去:“什么玩意?你说温……呸,你说秦煜带着五万大军?”
阿元点了点头。
“他不是达到目的了吗?怎么还要攻打宁阳城,连人都不当了是吧。”
她气得直接把杯子拍在桌上,差点给拍碎,花灯会那天晚上她就应该跑快点,也不至于她抢到刀打算宰了秦煜找回去的时候,让人给跑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
阿元:“早上。”
宋知岁看了眼外面的日头,现在已经是巳时,她要是再睡长一点,宁阳城都能被五万大军犁平了。
连忙收拾着东西,拉着阿元就想往外跑:“走,去城墙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