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歇罢午觉,苏梨末让霜降打水洗漱后,坐在铜镜前,用脂粉少量多次扑在脸上掩住好气色,只是这次没有在卧蚕下方打阴影化颓废妆,这一招已经被太后识破了,日后也不能再装下去了,但是在旁人眼里,也不能立刻毫无掩饰,只能慢慢的一点点减少掩饰,渐渐好起来。
“娘娘是要出门吗?奴婢去准备大伞遮阳。”冬雪询问道。
“不出门,你取些银子去内务府领一翁干净的冰,回来做下午茶吃。”苏梨末边描眉边说道。乾隆孝顺,想必太后昨儿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今儿,最晚明儿,一定会来景仁宫。她不得提前预备着。
冬雪拿着银子去内务府取冰,苏梨末收拾好吩咐霜降取了新鲜牛乳并上好的雨后龙井烹煮奶茶。
奶茶香味儿四溢后,又搁了些木薯小圆子,用琉璃盏盛好晾凉备用。多余的则盛在小碗里给霜降和冬雪尝鲜。
做完这些,时辰还早,苏梨末坐在榻上抱着锦盒捡珠子配丝线准备再做一串压襟,霜降和冬雪则坐在下首绣架上给景顺缝制新宫装。
天儿越来越闷热了,虽然景顺的寝殿里搁了不少冰纳凉,又有伺候的宫人摇扇取其凉意让整个殿内通风,但毕竟是盛夏还是热。太后赐下的薄蝉纱除了已经裁制好上身的那套银红,还有两匹,苏梨末让都拿出来再制两套新衣给景顺穿。小小孩儿能多舒服就多舒服,大人热了能忍耐,小小娃儿可不行。
多余的边角料苏梨末比了比,不大不小,正好能做一大一小两顶遮阳帽,就让霜降按照她的要求裁制,在常规帽子形制的边缘留了三寸沿儿做成现代遮阳帽的样子,和景顺来个亲子同款。
下午,乾隆忙完朝事,想到昨儿太后的话,摆驾景仁宫。
旁的宫苑偶有知了声吱吱呀呀吵得人脑壳疼,景仁宫内倒是宁谧一片,想必因着景顺特意让人全部粘去了。
乾隆下了撵轿,抬腿进了宫门,只见院子里竟无一人,只有廊下两个太监看守,此刻正坐在地上打瞌睡。
听到声音廊下守门的太监猛地抬头看到是皇上正要出声,就被李玉叫住了,只能静默的跪在地上,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问,见鬼了,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李玉亲自掀开门帘,乾隆不悦,也不叫人通传禀告,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苏梨末主仆三人打珠络的打珠络,缝衣衫的缝衣衫,竟丝毫没察觉,不觉加重了脚步。
听到声音,冬雪率先回头,看到是皇上,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针线,扯了扯霜降跪下请安。
闻声苏梨末放下手中的珠子,再抬头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温柔和顺,起身请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外面正热。”
苏梨末说着给冬雪递了个眼神,冬雪就去把浸在冰翁里的琉璃盏取出,又敲了三四块冰进去端了上来。
乾隆没做声,坐在锦榻案几的另一侧,抬抬手示意苏梨末起来。
苏梨末起身接过冬雪端上来的琉璃盏,亲自递了过来,“皇上且尝尝臣妾做的龙井冰奶茶。”
乾隆一路走过来,背上汗津津的,景仁宫的寝殿虽然摆着一大盆冰滴滴答答化水取凉,但是跟乾清宫比差了点凉意,还是燥热,此刻看到苏梨末递上来的冰饮还算别致,接了过来,无声吃了两勺。
看乾隆不说话,苏梨末自然也不吭声,坐在锦榻上,继续捡珠子配丝线。都是打工人,她好歹只用应付后宫的人和事儿,乾隆在前朝上了白班,还要来后宫加班,前朝的大臣和后宫的女人哪个是好应对的?比她惨。
况且现在这个班还不是乾隆自愿加的,是太后吩咐加的。不得不来打卡。
“去岁的陈茶?有股子霉味。”
苏梨末闻声抬头正想说:臣妾竟没尝出来,皇上且放下……谁知道、乾隆一勺木薯小圆子就一口茶汤,再吃一勺木薯小圆子再喝一口茶汤,三四口下去,见底了,甚至挖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冰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嚼碎了。“……”,唔。
“再来一盏。”
啥也不是。苏梨末示意冬雪又端了一盏上来。
许是汗意落了,乾隆第二碗吃的就慢多了,苏梨末挑好了丝线,开始串珠子。
此刻乾隆才有功夫看着面前的苏梨末,只见她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如云鬓发并未梳发式只用白玉簪子松松挽了个髻,罕言寡语,捡珠子串珠子绾丝线,手法灵活多变,倒也还算、娴适温婉。
待扫到她双腕上的翡翠玉镯,乾隆的目光顷刻冷了下来,只觉晃眼,“朕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