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收居。
是永安镇上最好的医馆。
也是唯一一家。
院墙因年久脱落而斑驳,墙脚生着青苔,墙头伸着红杏,古朴而又带着生机。
双开的古旧深色木门上,金字牌匾却如刚刷过油般反射着光。
在血红色的黄昏夕阳下,别有一番意境。
小院正北,是诊房与药房所在。
“牛大夫,人家这里好疼呀。”
诊房的诊桌前,一名三十来岁,很有风韵的妇人撒娇般,声音拖得又长又尖。
“夫人,勿慌、勿慌,”诊桌后,面容清癯,目光深邃,带着些许沧桑,但却很有魅力的牛清湖大夫,放下手中的笔,不疾不徐地问道,“请问何处疼痛?”
“人家胸口疼,”妇人一把抓住牛清湖的手,往自己胸口带去,“你快给人家摸摸嘛。”
“勿慌,”牛清湖被妇人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被烫到一般,抽回手纠正道,“行医就诊讲究望闻问切,我还未看过、未闻过,怎能直接上手?”
“那你就先给人家看看嘛。”妇人娇嗔一声,带着诱惑力十足的笑容,动手开始解衣襟。
“勿慌,”牛清湖再次阻止道,“夫人若要看诊,还需得挂号方可。”
妇人刚解开一颗扣子,听到这话,嘴角一抽,但还是忍下来了,声音湿黏得如含着糯米糕,“那么,人家要怎么挂号呢?”
牛清湖指了指桌上的笔和纸,“唐突了,请夫人告知芳名与芳龄,我写下来,编上号即可。”
“这么多规矩!勾引、呸,看个病真难!”
妇人直了直身子,将胸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
牛清湖淡淡一笑,耐心解释道:“看病就医,古往今来便是此规矩。规矩不可废!”
“行、行、行。人家叫郑霜,今年二、三十又……四、五、六吧。”妇人说着年龄时,有些底气不足。
牛清湖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郑霜,三八”后,缓缓递给对面的妇人。
“这下可以了吧?”妇人一把将纸条攥过去,催促道,“是先看还是先摸,赶紧的。”
牛清湖脸上挂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用颇具磁性的声音安慰道:“勿慌、勿慌,夫人请看。”
说着指了指院中的日晷。
上面显示,此时恰好进入酉时正刻。
“今日已到闭馆时辰,”待妇人看清后,牛清湖仍带着笑,慢慢地一拱手,“夫人明日请早!”
“你——你耍老娘?”妇人郑霜气得胸脯在桌上颤动起来,又细又长的手指着他的鼻子,“不发火就当人家是傻子吗?”
“辰时正刻开馆,酉时正刻闭馆,历来如此,请夫人见谅!”牛清湖不为所动,淡淡解释道。
“好,你很好,”看着面前这张好看的脸,妇人胸脯乱颤,想了半天却骂不出来,只能恨恨道,“你给老娘等着!”
说完,狠狠地将胸脯从桌上抬起,气冲冲地甩腿而去。
好险!
差点……
就要加班啦!
不是老夫不想加,实在是年岁不饶人,身体吃不消了。
牛清湖轻轻呼出一口气,很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
行医这么多年,他已见过太多有非分之想的妇人。
所以他一眼便看出,这妇人并不是胸口有疾,而是心中有疾——对自己的渴慕之疾。
唉!
这该死的魅力。
牛清湖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早些年……
卫风走到大门口,恰好看见郑霜怒气冲冲地离去。
见师傅坐在桌前沉思,便呼唤了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风儿回来啦!”
牛清湖收回思绪,发自内心愉快地笑了笑。
“刚刚那位婶婶,好大的脾气,您怎么她啦?”
卫风站在门口,指了指郑霜离去的方向。
“就是没怎么她……无妨,勿慌。”
牛清湖伸手虚压,云淡风轻。
卫风也不追问,走进院子,将双儿请了进来,“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