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就要去抓聂九安,聂九安回眸一笑,“奴家去更衣,略去去就回,难得恒王爷赏脸,奴家今儿晚上便是王爷的人了,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这一笑哄的恒王如坠云端,便放了他去了。
出了雅间后,聂九安脸上的笑意一敛,低声吩咐丰竹道:“前两日让你去跟云仙馆里那个跟我身形相似的春红姑娘套近乎,她可应了?”
丰竹点头。
“岂有不应的。春红姑娘说了她本就是做这一行的,陪谁不是陪?况还有额外的银子拿,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傻子才会推脱呢。”
闻言,聂九安轻轻叹了一声。
都是苦命人啊。
夜色渐浓,可云仙馆里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恒王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可一想着良宵苦短,到了后头任凭端王如何劝酒他都不肯了,聂九安便也不再强求,亲自去扶了恒王。
“奴家扶王爷去歇息吧。”
恒王嘿嘿的笑了一声,踉踉跄跄着到了床边。他刚躺下伸手去拽聂九安,谁知聂九安跟穿花蝴蝶似的,竟跑开了去。
“奴家身上酒味太重,未免冲撞王爷,请容许奴家去沐浴更衣。”
聂九安也不等他答应便快步去了一旁的净房里,而此时的净房里春红已经侯在里头了,两人的身量差不多,只聂九安比她高些,只人在醉酒状态下倒也不大能分得出来。
“多谢了!”
春红看了看他潮红的脸颊,痴痴笑了两声,“你这人倒是有趣。”说完又待了会儿便去了房间内,论伺候人的活儿那自是不必说的。
屋子里没有点灯,聂九安的双眸在黑暗中透着盈盈的光。
他有些累了,可是今夜却不能睡,他得警醒着,不能让恒王发现破绽。
端王也有了几分醉意,便在隔壁的房间睡下了。
只云仙馆里的房间似乎不大隔音,吵吵闹闹的弄的他大半夜都不能成眠,翻来覆去的过了许久才闭上了眼睛。
......
跟云仙馆里的热闹相比,深山中却更显幽静。
晚课过后,连木鱼声都没了,岑寂的夜风里有着檀香的味道,寺院里的灯渐次熄灭,只后山的厢房里燃着一盏如豆般的火光。
火光跳跃不定,投在窗户上的影子也来回晃动着。
屋中秦怀越盘膝做再次床上,他手持着念珠,拇指一下一下的捻着佛珠,几日的功夫他早已将经文背熟,薄唇翕动间便有细细的念经声传出。
外头月色正好,照进屋中有着如水般的温柔。
忽的,他念头一晃,连带着捻佛珠的动作也一顿,他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守在一边的钟磬,钟磬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方才他家主子一睁眼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烦躁与不安。
“主子?”
他又想起秦怀越的交代,双手合什重新叫了一遍,“了悟大师?”
秦怀越目不斜视,只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窗外有一株芭蕉,月色下硕大的芭蕉叶子上似乎趴着一只小虫,鸣叫个不休。
“何事?”
钟磬摸了摸鼻尖,他跟着秦怀越念了几天的经文,对经文虽不甚了解,可却也知道大概,他颇有些为难的说道:“主子今晚有心事?前两天晚上主子念经格外的顺畅,一点错都没有,今儿上晚课的时候,还有回来这会子,已经错了好几处了。”
是吗?
他的心不静吗?
秦怀越默了默。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自打他来了广济寺,已与外头的红尘隔离开来了,如今他在方外,红尘中的事他还如何能管得了?
他叹了声,闭上眼睛继续念经。
可却如何也静不下心来,眼前总是浮现出一抹纤细挺拔的身影来。
钟磬劝道:“主子,今儿念经累了,不如歇息吧,明儿一早还得上早课呢!”见秦怀越点头,他便吹灭了蜡烛,外头有月色,屋中倒也可以视物。
他躺下后便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待要睡着时又瞥见对面的床上秦怀越似乎还保持着念经时的姿势,身影绰绰,犹如入定的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