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让我走,是吗?”
回应他的是男人的一道几不可闻的呓语声。
“嗯?”
聂九安也没想到无心的一句话会得到回应,他微微弯着身子,靠近了秦怀越的唇边,“你刚才再说什么?”
他等了会儿,并无应答。就在他要直起身子的时候,忽的又听到了男人的呓语。
他说,“母妃!”
聂九安的后背一僵,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他喊他什么?
母妃?
聂九安:“???”
...
梦中。
秦怀越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着的一般,热,太热了,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烤熟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的飘来了一阵清风。
那风像是四月里的春风,柔柔的,和和的,跟着便有下起了一阵沁凉的小雨,春雨如酥,润物无声。
他的热稍稍缓解了些,也终于得有喘息的机会。
空气中似乎有熟悉的香甜气息,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声音也温柔,像极了儿时母妃将他抱在怀中,在他耳旁说话时的样子。
母妃去世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到如今连母妃的面容都已模糊了,只记得他的母妃有一双温和含情的双眸,嘴角总是有着浅浅的笑。
她会对着他招手,轻声说:“越儿,来,到母妃这儿来。”
可是母妃却走了,他拼命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她,可是试了两次都失败了,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母妃的手又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心定下来了,只要母妃还在,一切就都在的。
母妃的手很凉,他有些贪念这些微的凉意,他紧紧的握着母妃的手,再也不想松开。
梦境一转,母妃那只原本白皙的手忽的化作了枯骨,连那面带笑容的脸也化作了骷髅,母妃的声音依旧温柔,她望着他说,“母妃希望越儿好好的,将来可以娶妻生子,平安此生”。
......
夜已深。
“母妃,母妃......”
聂九安被秦怀越的叫声惊醒,男人在挣扎着,似乎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他怕他乱动会牵扯到伤口,只得虚虚的按住男人的肩膀,又覆在他的耳畔轻轻的哄着。
“我在,我一直都在的。”
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原本难过至极的秦怀越缓缓的安定了下来。经他这么一闹腾,聂九安也没了睡意,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待秦怀越熟睡了些,便将手抽了出来,缓缓站起身来。
外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也该走了。
钟磬端药进来的时候,见身易了容的聂九安一时没敢相认,倒是身侧的封筑喊了一声,“主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广济寺里僧人众多,保不齐......若被人发现了,对您还有”他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秦怀越,“对王爷都不好。”
钟磬道了谢,便去给秦怀越喂药。
可是他没干过这种细致活,再加上秦怀越是趴着睡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将这药喂下去,聂九安本来已经走到门边了,见屋内这般情景,便又折了回来。
“你去外头伺候,我来吧。”
钟磬满眼感激,再次道谢,“多谢姑娘了。”
姑娘这个称呼聂九安听了多年,可换上男装后还是头一次有人继续称呼他姑娘的,“王爷醒后,不必告诉他我来过。”
钟磬不解。
聂九安知道他是何心思,便道:“你若是说了,明晚我就不来了。”
钟磬想着自己不会伺候人,要是聂九安再不来,苦的可是他家王爷,所以也没暇多想,直点头应下了。
走至门边的时候,身后的聂九安又问了一句。
“你家主子的伤是如何来的?”
钟磬默了默,觉得这事也不算什么机密,便告诉了聂九安。
“主子自请去戒律堂受罚。”
聂九安垂下眸子,将眼底的波动藏于眼底。他为保住性命异装而活,秦怀越又何尝不是呢?这样重的伤一个不小心便会毙命的。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哦”了一声。
目光所及是男人苍白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