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
女子娇媚的声音让陆长风收回了一直看向外头的目光,他皱了皱眉,有些厌恶。
脂粉气太浓,脸儿抹的太白,口脂太厚。
人也忒丑了点。
他眼前浮现那张不施粉黛的清丽小脸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我做了个梦……”
顾滕这厮,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什么臭的香的都不拒,一点儿格调都没有。
他眼角瞥到顾滕给这送酒的小娘子打眼色,嘴角往他这边歪了歪,那小娘子便端着酒杯,一双玉藕般的手臂眼看就要缠上来。
大冷天的,屋子里虽炭火燃的足,也烧了地暖,但这穿的也着实少了些。
陆长风想到家里某个人,这个时节已经成日里把自己裹成球了,只差包了被子出门,也不知哪里就冷成那样。
想着唇边勾了一抹笑,那小娘子自以为得了陆长风青眼,愈加轻狂放浪起来,一手托了酒杯劝他吃酒,一手就往他怀里钻去。
陆长风神色一冷,抬胳膊就把人挡了回去。
“四爷……”小娘子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一双眼里风情万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往前扭着腰肢,把一对丰满的胸脯子堵在他眼前。
一旁看好戏的顾滕见状,连忙打了个圆场,“这酒不得咱哥的胃口,去换了来。”打发了那小娘子,这才笑嘻嘻地凑上来,觑着他眼色“想什么呢哥?”
“需要和你汇报?”陆长风瞥他。
“哪儿啊!”顾滕干笑一声,“弟弟这不是担心您嘛!前几日为着弟弟的事辛苦哥哥了,心里过意不去,过意不去。”
陆长风目光落在对面划拳的俩人身上,“这就是你的过意不去?”
那俩人身材魁梧健壮,也不惧京城寒冷,里头穿了大臻的丝绸衣裳,外头裹了一件草原部族的毛皮衣,不伦不类地,输的那人干了一大碗酒,对陆长风点头示意。
这是顾滕近日相识的。
明年就是大比之年,开春之后京城必然人文荟萃,那勒族两位双胎王子早就定下要来大臻的行程,听说京城如今已经有很多文人士子聚集,便提前过来了。
说是要一睹大臻朝年节的热闹景象。
刚到京城,前脚进宫面见了德元帝,后脚就被顾滕勾搭上,带到这得胜楼里。
“得胜楼,瞧见没,那俩傻大个傻了吧唧的傻样儿,恐怕还不知道这得胜楼的由来呢!”进来前,顾滕贼兮兮地对陆长风道。
得胜楼,是德元帝即位之初,出兵收服周边几个部族后,大军归朝,此楼出资设宴免费款待出征的士兵,后才改为“得胜楼”。
说起来,代表着大臻朝征服周边小国的雄心。
这个顾滕,把正在与大臻谈和的那勒族两位王子请到此处吃酒作乐,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见陆长风脸色不好,他连忙道:“哥哥放心,这俩傻大个一心倾慕咱们中原文化,偏偏脸大脖子粗地,学了个不伦不类,量他们也搞不清楚得胜楼的来路,反正这儿汇聚全国各地最有名的厨艺,也算弟弟我带他们领略一回何为大国气象了。”
“你只把别人当傻子,可曾想过,在别人眼中你也可能是个自负聪慧的蠢人?”
陆长风自打见了这两位王子,谈笑间一直在观察,只见一人目有精光,心有思量,一人看似不拘小节,却对每道菜肴的吃法驾轻就熟,可见并不是对中原一无所知,否则那勒汗王也不会指派他们二人来京了。
那勒族内部派系复杂,斗争激烈,如今的汗王有九位王子,每人身后都代表了一个强大的部族势力,这两位也不容小觑。
如何会被顾滕三言两语就请过来。
偏生他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傻子,笑呵呵地被人蒙在鼓里,只怕卖了他还高高兴兴地替人数钱呢!
顾滕忘了,陆长风却还记着,这得胜楼,如今可是在十四王爷的手中。
如今朝中对于北疆事务也分为两派,一主战,一主和,每日都上折子争论不休……
人家到底是来见谁的,还说不准呢!
“顾兄,没想到京城如此繁华,菜肴精美绝伦,真叫我兄弟二人大开眼界,还要多谢你破费了,来来来,我们兄弟二人先干为敬!”
说着话,那位六王子斟了满满一碗酒,朝顾滕走过来,用流利的中文说道。
“哎哥哥!”七王子拦住他,“我听说这位陆世子是顾兄的兄长,按照大臻礼节,咱们理应先敬陆世子才对。”
“七王子果真对我朝研究颇深,只是在小不过五品小官耳,当不得两位王子如此礼遇。”
陆长风一说话,顾滕就激灵了一下,眼风扫到那两位王子眼中也是精光一闪。
他分明只提起过陆长风是他哥哥,出身瑞国公府,根本不曾提起他是“准瑞国公府世子”,这位七王子又是如何知晓?
不消陆长风多说,他也明白自己是被这二人憨厚老实的外表蒙蔽了。
什么狗屁一见如故,人家根本就是早就知晓了他与陆长风的关系,这才一拍即合,跟着他满京城瞎逛!
顾滕心虚地瞄了瞄陆长风,暗自回想这几日有没有在两人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娘的,这大尾巴狼装的!
还好有了上次谭家的教训,没胡乱答应这俩人什么事情,否则陆长风不得把他抽了皮搁锅里炸了煮了?
想明白了,顾滕也跟着笑,索性这个傻子就装到底,“对对对,这是我哥,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咱们敬咱哥哥一杯!”
现在先占个嘴上的便宜再说。
一碗饮尽,那位七王子又道:“陆大哥,我听顾兄说你也未曾娶妻?方才那位姑娘肤白貌美,娇美柔弱,不好么?”
北疆之人善饮酒,他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没有丝毫醉意,搂了搂身旁依偎着的另一位舞姬,张口吃了她喂过来的肉菜。
“是啊,用你们中原的话,叫什么来着?国色天香?是不是这个词?”六王子附和道。
“非也!”陆长风还未说话,顾滕嘴快,已经侃侃而谈道,“我说两位王子还是不太懂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不了解其中的精髓。”
“哦?恳请顾兄解惑。”
顾滕便道:“所谓国色,不仅需姿容绝佳,更重要的是气度雍容华贵,而说到天香,更是说女子须有底蕴气派,古人云腹有诗书气自华,唯有气华,方能得香。”
“原来如此。”七王子恍然大悟,露出神往之色,“以顾兄之言,这大臻岂不是只有皇家之女最为华贵?且中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我听说皇家之中有诸多先生,俱是集大乘者,想必皇女们自幼受如此教导,自然气华。”
六王子更是接道:“七弟,我来时曾听父王说起过,这京城有位明珠,乃是帝王娇女,封号嘉庆公主,想必就是京城中的国色天香了?”
这二人一唱一和,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