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农历五月廿三,夏至。
家里的平房还有散不去的香烛气,院子里的枣树上不时传来白头翁的叫声。
院外传来周婶子的呼唤声。
孙小北浑浑噩噩被惊醒。
他穿着拖鞋走出门。
大黑狗见他出来,站起身,摇着尾巴吐舌头。
正午烈日的光线格外刺眼,他不由眯着眼适应着光线。
打开院门,周婶正打着太阳伞站在门外,脸色有几分担忧。
“小北,这几天你门都不出,婶子我可担心得很。”
孙小北努了努嘴,心里有些暖,“我没事,周婶子你别担心。”
周婶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今天是你爷爷头七,晚上记得把家里的门都打开,人死如灯灭,日子还是要过的,你记得把他的东西都清点了给他烧过去,到了那边他用起来也顺手。”
孙小北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
头七。
村里老人们说的回魂夜。
“我晓得了,对了婶子,师傅们的帐还没结,周叔那垫了多少,我给你转钱。”
“欸,弹四郎8000,酒席钱20桌16000,厨师、棚架、烟酒这些我记的账14200。”
孙小北闻言查了查银行卡余额,两万整。
他进屋点了点收的人情钱。
爷爷孙天刀生前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懂些岐黄,十里八乡有什么小毛病开个方子自己去煎上几服药,比去医院来得实在。
村里人400块一户,全村这62户都到齐了,24800块。
给周婶转了剩下的一万多,她叮嘱了几句才走。
孙小北看着周婶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准备收拾爷爷的遗物。
加提成7000一个月的工作丢了。
葬礼的钱这下掏空了自己的家底。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管他,毁灭吧。
累了。
现在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想起周婶走前的话。
他走到孙大爷的房门口,有些情怯。
轻轻推开房门。
大黑狗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淡淡的木质香味,从那些古董样子的家具散发出来的。
杉木小床,黑漆斑驳的大木柜,还有一张带着三个抽屉的书桌。
书桌上一台老式彩电,有着显像管电视独有的体型。
孙小北朝里走去,拉开那扇大木柜。
上面一层,下面一层,中间两个抽屉。
里面的老人衣服折得整整齐齐,单挑的白、黑、深蓝。
打开抽屉,一个是空的。
还有一个里面有一张存折。
上面写着北凉银行莲花支行。
2001/10/14,存现,200万
……
2013/4/12,取现,20万
2013/10/14,存现,200万
……
看着存折里面的账目,孙小北有些恍惚。
2013年4月,自己得过一场大病住过一次院,爷爷说掏空了家底,娶孙媳妇的钱都没了。
存折里面每年的10月14号都会存200万……
脑子里像炸了一颗核弹。
兴奋?
有,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这笔巨款让孙小北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踏实。
老爷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怎么可能有此巨款。
这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加上利息有四千多万了。
这种事瞒得密不透风,难道?
孙小北脊背一凉,老爷子难道背地里是做非法勾当的?
“您老人家好歹也交代一声这些钱从哪来的啊……”
他手有些抖,存折顺势掉到了抽屉里,露出了压在下面的玉佩。
上面有着龙凤雕刻,颜色似墨,里面有丝丝血纹,晶莹剔透。
像是一块传家宝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