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易还说，她快走了，你要记得她，不许忘记。”

“不许走！小德易在哪？快告诉我！告诉我小德易在哪？她是不是没死！”男人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跪行着抓住君君的肩膀摇晃着，力气大的连一向没有表情的君君都忍不住皱眉吸气缓解疼痛。

“放手，德易叫你放手。”君君继续说，索然疼的厉害，但是他并没有挣扎。

男人听见德易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听从命令。松开手的同时，久违的理智突然回归，他重新跌回去，自言自语听不清在说着什么。

君君用手揉着两个肩膀被捏的地方，皱眉看着男人，觉得还是没有爸爸的好，如果有这么一个动不动就上手的爸爸，他一定会很头疼的。

“德易说你不用自责，只要你变成原来的样子，你还是她最好的爸爸。”

君君觉得奇怪，那个任性总把自己当成公主的德易根本不会说出这些话来，可是他眼里在说话的的确是德易，粉色的公主裙红色的头花，和之前德易穿的一样，至于她的脸，他看不清，就像在浓雾里一样。

没错，他知道自己看见的是死了之后的德易，他是能看见死了七天以内的人了，他们应该不能再称之为人了，应该是死人的另外一种状态。

不过他只能听见声音，看见他们的大致样子，每次都看不清他们的脸。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是在他5岁那年，遇见了一次车祸，被撞的人当场就死亡了，他当时看见了躺在血泊了的那个人的尸体，和飘在空中和那个人穿一样衣服的另一个“人”。他本来没当回事，却发现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最重要的是，其他人从他的身体中穿过去了。就像他本来就不存在一样。当时他被吓到了。高烧了几天就忘了这件事，等到他6岁那年参与了别人的葬礼时，又出现了这种情况，并且那个别人看不见的还和自己说话了，他就，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了。

因为跟那个“人”聊了好久，他也知道了许多他不曾知道的，比如他现在的状态叫做通灵，而“他”是魂魄状态，人只有在头七天的，魂魄是比较完整的，再之后就会因为自然的力量慢慢消散，所以他只能看见死了之后七天的人类的魂魄。

他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因为他觉得，妈妈会担心自己，同时也是因为他之前把自己能看见其他人散发的光芒告诉了妈妈，但妈妈却不信。

最令他觉得诧异的是，他并没有看见妈妈的魂魄。他想了好久，得出来的结论只有两个。要么就是妈妈已经不是人类了。要么就是妈妈的魂魄已经完全破碎，以至于自己看不到了。

他之所以相信哥哥说的话，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说不定妈妈没死呢，所以自己才看不到。

至于什么时候他开始看见德易的魂魄的，应该是刚进门的时候吧。德易就站在那个男人身后，他还听见了德易的哭声，而其他人并没有听到，所以他当时就意识到，德易已经死了。

德易看见他并没有过来，也许是没想到有人会看见自己吧。

后来听了德易妈妈的话，他才决定做德易和她爸爸的传话者，因为哥哥想给他的猫看病。

“德易，小德易，你可算回来了！”等君君从回忆里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德易爸爸抱在怀里，很温柔的怀抱，一点都没有刚才的粗暴，而且他说的话的意思是把自己当成德易了？

听见德易魂魄传来的笑声，君君有些尴尬，他尝试着推开德易爸爸，却一点都推不开。

“别推了，你不是没有爸爸吗？刚好我爸爸也没有女儿了，你就当他的孩子吧。说不定以后你就只能穿裙子了。”德易的魂魄来到君君身边，准确来说是她爸爸身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你怎么了？”君君看见德易的样子觉得不好，忙开口追问。

“我的心愿了了，要离开了，好好做爸爸的孩子，别让他再伤心了，我……”话没说完她就彻底消失了。

德易爸爸自从德易在他脸上亲了那一口后就愣住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