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林含章背手跨入兑堂,屈指在台上轻扣了三声,说:“再过半月就是新年,诸君可有准备好岁试?”
喋喋不休的范阳公主立刻安静,两眼眨巴眨巴,望着台上的林含章不说话。连她都不敢吱声,旁人自然也就噤若寒蝉,乖觉得不行。
于是林含章又说:“今日我来,便是通知诸君,七日后举行岁试,我为兑堂的主试官。你们当中,有些人是三次岁试不过的,倘若这次再不过,恐怕是要退学的。”
三次岁试不过的几个,委屈巴巴地站了起来。
郭馥就在其列。
助教孔虞适时地走下台,将身上背着的书袋打开,一一给他们分发林含章手书的要求,并嘱咐道:“几位这些日子还望头悬梁,锥刺股,努力发奋,也好在岁试上平安度过。”
都是官家子弟,真要是差劲到退学,到时候皇帝的脸上也会蒙羞。
薛玄凌就比较坦然了,她才入学不久,岁试即便没过,也不会遭受诘难。尽管以她的能力过兑堂的岁试不成问题,可她终究是不能太出风头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已经是望安郡主的薛玄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韬光养晦,收敛锋芒。
而令薛玄凌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个想法不过一个时辰,就彻底被打碎了,且是被破打碎,站到了整个国子学八堂的面前。
林含章在细说了一些岁试要注意的点后,便带着助教离开了。他一走,郭馥康茜等人便嬉闹着,往饭堂走去,准备抢在其他学堂还没下课之前先吃上饭。
范阳公主也有这个念头,所以拉着薛玄凌起身,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往外走。
“兑堂的课是八堂中下得最早的,一来是博士们没什么可讲,二来是我们没什么可问。”范阳公主挽着薛玄凌的手,解释道。
薛玄凌从前都是乾堂的,哪里懂得这些事,也就当个新鲜听听。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太原公主。
“今日倒是巧了,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用膳?”太原公主抬手掩唇,含蓄地笑着说:“你们兑堂往日不是要早我们半个时辰吗?”
太原公主天资聪颖,一过分堂试,就分在了巽堂。
她身边的贵女们也都是一副端庄雍容的模样,可那一个个的,眼底荡漾的嘲弄却是明晃晃的,叫范阳公主恼怒不已。
“十姐不会不知道吧?”范阳公主白眼一翻,挤兑了回去“林司业今儿去兑堂给我们分发他亲手写的岁试书卷了,我还以为,其他课堂的学子也有呢。”
闻言,太原公主噗呲笑出了声,不禁摇了摇头,说:“就你们那本事,林司业就是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没办法叫你们成功过岁试的,倒是辛苦他了。”
走在前头的郭馥等人也听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掉头回来,与范阳公主站到了一起。说到底,他们兑堂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内部再如何生分,也听不得外人来嘲笑。
“有什么难的?今日我给阿九讲课,阿九学得可快了!等岁试时,以阿九的聪明伶俐,她的成绩必然要超过十姐的。”范阳公主昂头骄傲地说道。
薛玄凌着实有些傻眼地偏头去看范阳公主,却在她脸上找不到半点儿玩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