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思对‘小姒’的误解,宁三小姐似乎有所感应。她托起宁思的手,用阴灵特有的冰凉触感,一笔一划的,郑重其事的,写下一个‘姒’字。
“宁姒!”她指指自己,又把宁思落了字的手折回去,贴在宁思的心口。
“宁姒!”宁三小姐语调郑重,仿佛在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宁思若有所思。
……
第二天,阴沉沉的天下起绵绵细雨。
落英受伤,宁溪着了她的假。宁姒又不亲近人,宁溪便亲自过来给她梳洗。
坐在轮椅上,看着铜镜里的绝美容颜,宁思心绪繁杂。
大小姐生得就美,三小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十四岁的少女,眉如远山聚,眼是水波横。芙蓉初绽,皎如秋月,顾盼生辉。
宁思又回头看了一眼床角的宁三小姐。生得这样一副模样,集世间所有赞美之词于其一身也不为过,只是双目大而无神,顿生苦相。
美人在骨不在皮,眉眼固然漂亮精致,可瞧着苦巴巴的,也就没什么意思。
“小姒今日瞧着精神大好,只可惜飘着雨,不然该出去走走的。”
“没关系,等雨停了再去。”宁思收回目光,嘴角勾起来。
宁溪握着木梳的手一顿。她刚才看到什么了?小姒……笑了?
自从小姒莫名其妙的坏了腿,就再没见她笑过。
宁思笑意未散,宁溪却哭了。
“你……”宁思不知所措。
“没什么没什么,你看我……”宁溪赶紧抹了泪,眼眶鼻头却始终红红的。
喜极而泣,宁思也没多说什么。
今天宁思穿了条白裙子,打扮得清爽干净。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但双目有神,眼波流转,与往日已是截然不同。
虽然下着雨,流香园里却热闹得像是过年。三小姐展笑的消息经侍香传开,再传遍整个园子,丫鬟婆子们都找机会从正厅门口过,想看看三小姐今天到底有何不同。
这一看,还真是不同。
少女与姐姐并坐着,二人执手相握,面色虽差了些,但那眼眸间的神采却是从未见过的。
“我昨天磕到柱子,脑袋一阵胀痛,突然记起了很多事,但又有好多事不记得了。”
宁思在心里抖着鸡皮疙瘩。
这文绉绉的台词到底是怎么从她嘴里出来的?想表达的东西刚在脑子里成形,出口自带古韵。
“现在还痛吗?”宁溪一下子紧张起来,就要叫侍香去请大夫。
宁思赶紧拉住她:“现在不痛了,就是有些糊涂……”
说着,苦恼的敲了敲脑袋。
“无妨无妨。有什么忘了的,姐姐告诉你便是。”
对宁溪来说,宁姒撞这一回柱子,反倒是因祸得福。
表情丰富,会主动问话,不再木讷呆滞孤僻避人,这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既得了首肯,宁思也就开门见山。
“我就是想知道,我这腿,到底是怎么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