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接受现实。
虽然很艰难,但论起来,却比面前摆上宁姒冷冰冰的尸体要容易接受得多。
至少现在,妹妹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也正因如此,她才能知道小姒为什么会突然坏了腿,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为什么会撞柱子。
落英,这个贱婢。她说三小姐撞柱子,是因为气她不该说大小姐近年过得辛苦。
也是自己大意了,小姒再是喜怒无常,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自寻短见。
偏偏,人还就这么没了。
人是没了,债却更加分明。惑心咒,困灵阵,这些债,她都得替小姒一一清算。
最终,宁溪和宁思达成一致,定要为宁姒讨回公道。
宁溪自是不必多说,至于宁思,魂寄她人之身得以重生,帮三小姐洗雪沉冤不仅能偿报恩德,更是为了她自己。
因为从此以后,她将顶着宁姒的身份活过。
……
“这深宅大院里的人事,从来就不简单,一定要处处小心。”
宁溪收回思绪,又补上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后面的路不好走,那些人可都不好惹。”
“那些人?哪些人?”宁思瞬间抓住重点。难道大小姐知道什么内幕?
“哦,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未特定指谁。再说了,这宁家的几个老爷夫人,哪个是好惹的?”
宁溪低头喝水,目光闪躲。
既然她不说,宁思也不多问,谁还没点秘密呢!
包括大小姐昨晚深夜外出,她说是起夜,宁思就当她是披着斗篷带着丫鬟起夜。至于真相,要是想知道的话,日后自己慢慢查就好了。
宁思藏起自己的心思,笑得乖巧纯良:“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宁溪又是一愣,眼中泛起湿热:“真好,小姒也会笑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改了口:“你要是小姒,就太好了,可惜了。”
宁思当然知道可惜什么。
宁思的魂,占着宁姒的身,听到这话,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又闲话了几句,便让人推着她回房。
落英还在假中。姐俩商量好了,还让她继续在‘宁姒’跟前伺候,只要不进内室即可。
三小姐自闭避人,却单单和落英亲近,比之大小姐尤甚,这其中肯定有猫腻。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回到三小姐闺房,宁思发现矮柜上放着一束白花——白纸扎成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宁思找来缝衣针,扎出指尖血滴在纸花上,这花便有了通灵的本事。
宁思把花递给宁三小姐:“这是你姐姐给你的。”
宁三小姐愣了很久,才把花接过。三天过去,她的时间不多了,留下的记忆也不多了。
不得不说,这阴阳体就是好使,连血都这么有用。只是可惜,这一招对活人无效,不然姐妹俩就能见面了。
宁思无奈叹息,转眼又换上兴奋之态,从床底下掏出一物。
一只大海碗,碗里装满清水,水面漂着一朵花。掌心大小,颜色是七月天的湛蓝,饱满纯粹,不见杂糅。形状与栀子相似,没有花心,只是花瓣尖端紧紧卷起,手触有针扎之感。
花朵周围萦绕着一层浅淡蓝光,与昨夜所见无二。
没错,这就是宁思昨晚冒雨从长汀院花房中,厚厚的泥土下,刨出来的宝贝。
“喂!”宁思用指尖点了点花瓣。
笼罩在花朵周围的蓝光忽然化成一缕蓝色的烟雾,缠在宁思身上。
耳边响起清脆悦耳的女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