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四处的灯火早已熄灭,黑黢黢的街道空荡无人。
苻锦一身黑衣、面罩黑纱,贴着人家的墙根悄然靠近了临秀里的官驿。
驿馆正门外,两名值守护卫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以抵消浓浓的倦意。
苻锦一个旱地拔葱,身如轻燕般地跃了墙头,猫身仔细观察了下院内的情形,又灵猫般地无声落在地,按照刘裕的指点悄然向驿馆的后侧摸过去。
二层正中的屋子,温暖的灯光透过窗牖洒露出来。
这间屋子的门外,立着两名一脸警惕的精锐侍卫,时不时地扫视两端的楼梯入口处。
羌秦的三殿下因为晚间入睡早,这会儿反倒没有了睡意,躺在榻想着头绪繁多的家国民生事宜。
受命于父皇主理内政以来,自己可谓是全力以赴。
越是兢兢业业,就越来越觉得治理好国家是门艰辛艺术,需要如履薄冰的态度,和细腻妥当的安排,绝非“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句话那样简单。
民为邦本,老百姓最需要的是安居乐业。
何以安其居?
何以乐其业?
自己现在是逐渐摸到了些门道,可也同样发觉距离深窥堂奥尚远。
内心深处,身为监国摄政的羌秦泾王很是佩服被自家推翻的氐秦大帝苻坚。
这位氐人皇帝,居然在其统治的鼎盛期做到了“关陇清晏,百姓丰乐,自长安至于诸州,皆夹路树槐柳,三十里一亭,四十里一驿,旅行者取给于途,工商贸易于道”的欣欣向荣景象。端的是让自己这个晚生敬仰!
虽然,苻坚的一切已经成了过去!
玄思间,但听得窗棱轻响,一股夜风吹入室内,泾王不由得坐起身来。
感觉到一股凄厉的杀气从后窗那厢直袭而来,泾王本能地侧身急躲。
一杆铁枪堪堪从脑后刺过,泾王三殿下的束发也被枪尖挑散。
羌秦三殿下迅疾跃身一旁,看清楚袭击自己的是一杀气腾腾的黑衣蒙面人。刺客身材适中而瘦削,手持一柄虎头镔铁枪。
“什么人?”泾王沉声怒喝道。
回答自己的是继续猛攻的铁枪。
眼见刺客枪法犀利,招招不离自己要害,泾王也打起精神全力招架。
兔起鹘落,说话间泾王闪转腾挪到了兵器架前,抄起了自己的寒霜剑迎战来敌。
兵器相格的铿锵声爆起,屋外的两名侍卫冲进来,手中的钢刀闪耀着寒光。
“我自己来。”
三殿下喝止冲向刺客的侍卫,寒霜剑挟风反击黑衣蒙面刺客。
那刺客也毫不示弱,一柄长枪舞动得虎虎生风。
泾王箭步前,意在用近战化解对方的长枪优势。
蒙面人推枪直刺泾王,泾王挥剑格挡住铁枪,另一手觑空摘掉了对手面的罩纱。
苻锦清丽的面孔瞬间暴露无遗。
没想到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个美貌如花的韶华女子,泾王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是她!”在场的一名侍卫惊呼道。
屋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显然有更多的卫士被打斗惊动,赶过来救护泾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