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刀斩出。
“住手!”
就在裴行义第二刀即将斩出的一刹那。
一声清呵,从身后骤然响起。
紧接着,数道破空之声传来。
啵——
黑色的夜空下,几枚银针耀眼。
裴行义横眉。
无奈被迫变招避针。
叮!
叮!
叮!
三道声响,斩骨刀瞬间四分五裂。
紧随其后,又是数道轻响。
噗呲——
杨老板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男子与从远方出手正在赶来的人,一口鲜血呕出。
三枚银针没入身体,却没一处刺中要害大穴。
可脖颈处汩汩往外渗血的巨大豁口,却是致命伤。
造成此番伤口的,正是崩碎的斩骨刀片。
杨老板艰难捂住脖子。
此刻,他如同自己曾斩头的那些无名怨鬼一般,像一只脱水的游鱼,双眸凸起,嘴角一张一阖,在窒息的痛苦中殒命。
又过了一会儿。
射出银针的蒙面人赶至。
见到来人,裴行义皱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六扇门的名捕追月。
今早上,她将宋家与那位孙大胆联系起来,调查许久,得出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这二者,都认识一个独眼瞎子。
这独眼瞎子曾是西洋玛利亚圣母院的劳工,先是通过运尸认识了老守尸人;而后又去了宋老三家除邪祟,自此消失不见。
先后盘问一众劳工,竟无一人知晓其踪迹。
因此没奈何只能暂时放下。
今晚正打算从守尸人周围人盘查起时,却不想瞎猫撞见了死耗子,正撞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独眼瞎子“逞凶”一幕。
都杀人灭口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追月立马认定眼前这人绝对是近期犯下多起命案的凶手。
当下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对此,裴行义是真的委屈。
这都什么人呐!
自己本来好容易下定决心打算行侠仗义一回,怎么偏偏就碰上这么一档子事!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连忙躲闪。
但无意间使出的白沙踏浪却让追月心下一惊!
我说这人怎么有些熟悉!
他不就是那天早晨“疑似秦海”的送信人么!
果然!
他还和佟小六的死有关!
心思飞转,追月手上功夫越发狠辣起来。
天地良心!
要是裴行义知道她心中所想,恐怕拼着背上一世骂名也得弄死这个胡乱臆想的中二女。
“滚边儿嘁!”
他躲闪数次,终于在挨了一记指法后忍无可忍,抬手一式黑砂掌直接将追月震退。
此掌一出,追月心中再起滔天波澜。
黑砂掌!
这不是“铁掌”巴通海的成名绝技么?!
巴通海,漕帮清水堂堂主,以一手“京南无敌黑砂掌”闻名漕帮内部,被冠以“铁掌”凶名。
但不知为何,此人于前段时日暴亡于清水河岸,死时胸口刀伤狰狞。
他正是裴行义早些日子前,在义庄摸过的那具精瘦汉子尸体。
就在追月震惊之时。
裴行义开口了。
他一边揉着刚刚被追月点了一指的手臂。
此时整条臂膀一阵麻劲上涌,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这也就是裴行义为什么刚才一掌逼开追月然后呵斥其停手的原因。
这婆娘的点穴手是真厉害。
另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同时也有些可惜,自己摸了这么些天的尸,到头来竟然还是打不过一个寻常捕快,呵呵,很魂系。
他失落了好一会儿。
可要是他知道追月其实是六扇门赫赫有名的四大名捕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人家可是即将出五服的高手!
而他却能一掌逼退追月与之战平,已经很强了!
“喂!看你服装也是个捕头,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哼!你这恶贼藐视国法,罔顾天威,肆意割头偷尸,我抓你天经地义!”
“嘁,你放屁!”
闻言,裴行义笑了。
“这比才是你口中的‘恶贼’。”
他指了指地上直挺挺躺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面摊老板,随后孤身一人来到面锅前。
拿笊篱往汤镬里一捞:
滚沸奇香的奶白色牛骨头汤里,一颗煮稀碎的人头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