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也不进去找我。”
屈平更加勾低了头,答应道:“不敢坏了少君的好事。”
门口的几个女官不敢笑出声来,都低着头强忍着。
姬楽还在想,自己有什么好事,明明碰了个在里面软钉子,走了几步,恍然大悟。
“没有好事,有屁好事。”
马车就停在盪门之外。带姬楽上车坐稳以后,屈平才开始使动马车。
宫城位于洛邑王城的正中,而盪门是和东面的稷门完全相反的一道门,平时只为宫里的人进出。
屈平驾着马车,沿着洛河河畔的官道,不急不缓的走着,姬楽没有说地方,只让他往洛邑最热闹的地方去,他一个小宦官,哪里知道王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是什么。不过他想,人多就会热闹,那人最多的地方就一定是最热闹的地方了。
“小黄门。。。唔,屈平。”
官道两边的的垂柳已经发了新芽,一片生机无限,屈平难得有机会外出,近距离的看到这不同于宫内的人间景色,心情也是格外的轻松。
他听到姬楽的呼喊,“哎”了一声,嗓间流淌着愉悦。
“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不甘心?
屈平一开始没有听懂姬楽的意思。
“你的父母回楚地了吧。”
一语中的。
这是屈平心中最疼痛的一块疤,一旦揭开,就是一片鲜血淋淋。可面对太子不知何意的询问,他还是一丝不苟的回答。
“这是天子和王后的恩义,感我父母年老体衰,让他们得以回到家长养老。”
屈平虽是屈姓,但实际上继承了这个姓氏的他的父亲却不是楚国的贵族,而是因为有功,被真正的贵人赐姓为屈。
当初王后从楚国出嫁,他的父母被当作陪嫁,一起来到洛邑,一过就是二十年有余。从小他就被自己的双亲净了身,送到王后的宫中,服侍王后。净身的时候很疼,那是他还小,他不停的在叫喊自己的父母,但他的呼喊从没有得到回应,只是从门缝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眼睛。他就躺在一张热腾腾的仅仅铺着一层草席的火炕上,忍受着痛和痒,任凭屎尿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整整三天两夜,唯一陪伴着他的就是他头边,一个不定时从墙那边可以添水的破陶碗。
他那时候真的很想死,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去死。
后来他总算明白了,他的母亲看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厌恶,厌恶之中还隐藏着难以磨灭的恐惧。
屈平知道母亲为什么讨厌自己。
因为自己的出生,差点让她死掉(盗用郑庄公),更因为自己从一生下来,就身患隐疾――他是一个贰人。